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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今天一早他帶去的迎親隊伍,還是由小弟和兩名部屬簡單組成,為首的他並沒有穿上累贅的喜服,只是換上一套新做的衣袍,斜披上紅綵帶沾沾喜氣罷了,重要的是日後的相處,這些無謂的名堂並無關緊要。
抵達城關時,那頂大紅花轎讓他有點怔愣,而為了配合花轎的速度,他們直至申時才返抵家門。
一切順利,雖然那無法縱馬賓士的拘束感讓小弟他們都板了張臭臉,直用“你看,我早說了吧”的眼神瞄他,但,一切順利。
面對那些無言的責難,他只需眉一擰,不怒自威的氣勢就足以讓他們將到口的嘀咕吞回去;而這些日子以來,面對周遭眾人的反對,他也以各種方式表達了他堅定的立場。
對於這樁婚事,他一直是期待的、充滿信心的,但當他看著她下了花轎時,有生以來,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不安——
她……好小,覆著紅綃的鳳冠尖端只到他的眼下,繁複的嫁衣像是要壓垮了她纖細的肩頭,尤其是他上前攙扶她下轎時,她白嫩小手放在他粗糙大掌中的畫面,更深深震撼了他。
或許是驚訝於兩人這如此明顯的差異,也或許是他有種一吐氣就有可能將她吹跑的錯覺,他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一直到拜完堂,將她送進新房,他才敢放任自己大口喘氣。
這樣叫他怎麼跟她洞房?
袁長風實在很不想面對這一刻,只要想到要對她出手,他就覺得自己像個辣手摧花的禽獸,但再想到她一個人孤單單待在新房的情景,他就又覺得歉疚。
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周遭全是不認識的人,她的惶恐及無助是可想而知的,他又怎能用冷落來回報她遠離家鄉的勇氣?
所以,即使再怎麼卻步,他還是將和部屬吃喝慶祝的任務交給弟妹接手,早早回到了新房。
望著那個貼在門上的喜字,袁長風深吸口氣,手放上了門,卻怎麼也推不下去,他不禁仰首再深吸口氣。
其實並不急於一時啊,這一路她應該累極了,今晚該讓她好好休息才是。這個念頭一起,他頓時感覺如釋重負。
好,揭蓋頭、聊個幾句、熄燈休息,就這樣。打定主意,他拋除猶豫,一鼓作氣推門走進。
聽到開門聲,本來已累到打盹的禹綾驚跳了下,混沌的神智在瞬間恢復清醒。
哇哇,她都已經深入敵營了,沒戰戰兢兢地等著也就算了,居然還睡得著?她趕緊重整精神坐正。
小姐早上幫她穿好嫁衣就離開了,丟下她面對這一切,當她覆著紅綃走出客棧時,即使沒露出臉,心裡仍然很忐忑。
幸好小姐平常脾氣差,一點小事就會將人罵了個狗血淋頭,隊伍裡的人都知道沒事最好別去招惹小姐,所以當有人問到“她”怎麼不見了,她只消撥高音量學小姐怒罵幾句,讓他們知道“她”正為了婢女和保鏢私奔的事而情緒欠佳,就算他們有再多的疑問,因怕受到波及,也沒人敢再問下去。
將她送到了袁家,那些認得小姐的人都走了,接下來,她所要面對的,是最後一個,也是最關鍵的人。
別怕別慌,他不會發現的,別自亂陣腳——禹綾不斷安撫自己,可是手仍不受控制地發冷,感覺他走近,她更是緊張到心跳差點停止。
“我是袁長風。”怕突然開口會嚇到她,袁長風儘量說得又慢又輕。“我要揭蓋頭了。”
來吧,是成是敗就看這一刻了!禹綾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用力點頭。
這一刻,袁長風的緊張也不亞於她,狂鼓的心用力地撞擊著胸膛,他不禁又屏住了氣,伸手將紅綃揭開——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甜美細緻的小巧臉蛋,大大的眼兒圓睜著,裡頭有著難掩的忐忑,但她卻眨也不眨,筆直地迎視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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