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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嫻君妳未免想得太多了。那不過是一份工作,而且,是吃力不見得討得了好的工作。」
在賃居的頂樓鐵皮屋裡,程芸舫與好姐妹蜷窩在傳了不知第幾手的舊沙發上聊是非。齊嫻君聽聞她接到超高薪的「新工作」,羨慕得眼珠子快滾下地了。
反倒是程芸舫這當事人感覺不痛不癢,徑自按動手上的電視遙控器,任螢幕影像不斷換來換去。
「欸,妳講這話是準備要酸死我的是嗎?」齊嫻君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妳知不知道我失業多久了?一年!整整一年耶:暗崁』這種好缺自己用也就算了,還一副很不樂意的樣子──厚,擺明了刺激人……」
「不要這樣說嘛,人家我本來就很猶豫──」程芸舫丟下遙控器,走到超迷你的小廚房衝了兩杯速溶咖啡,端到齊嫻君面前。「說真的,我一點兒都不想假扮別人的媽──有夠荒謬的。」
「妳實在很龜毛耶!」齊嫻君大口喝著咖啡,萬般不以為然的口氣。「扮媽每月有十萬可領,而且是有錢人的媽哦!是我的話,別說是扮人家的媽媽,叫我演小卒仔我都願意!妳哦,就是腦袋死板。」
「哎……要不是我嫂子尖酸刻薄,硬是要我得公平分擔我媽的住院安養費,就為了籌那一筆嚇死人的費用,我才不會去當什麼見鬼家教兼冒牌母親,寧可在幼兒園裡當一個平凡的幼教老師,多快樂啊?!」
「多快樂?快樂妳個頭!也不想妳在那個地方多麼被虧待?工作都幾年了,還是窩在鐵皮屋,夏天熱到可以烤蛋糕,冬天直接當冷凍庫……妳快樂?哼,我看是被虐待得很快樂吧!」
又是皺眉、又是嘟嘴地,齊嫻君叨叨唸念活像個老太婆。
「鐵皮屋哪裡不好?夠遮風避雨了,反正,我本來就很能過簡樸生活──況且工作以來,我的大部分收入全用在我媽身上了,她那個箔…哎。」
「好了、好了!心情正好,別講這個啦!」齊嫻君立刻打斷話題。
身為好友的她怎麼會不知道?自從程家母親得了的罕見腎臟方面的重症,不斷的洗腎、開刀、復健,一迭比一迭龐大的醫藥費,一直是他們兄妹倆最大的壓力來源。
「當!看過來!看過來!瞧瞧我給妳帶什麼好吃的──」轉移了話題,齊嫻君興沖沖地拿出包包裡私藏的提拉米蘇蛋糕,眉飛色舞地道:「哇……看!好濃、好香的巧克力哦!怎樣?很贊吧?」
「……發生什麼事啊?」程芸舫看著濃香漂亮的蛋糕,不解地問。
「來來,慶祝妳逮到大肥羊,佔到大肥缺,最大塊的給妳。」
「……我的大小姐!妳……到底怎麼了?路上撿到錢嗎?」對於好友突來的大手筆,程芸舫怎麼也想不明白。
「厚!什麼撿到錢啊?今天呢,本人小小走運,在路上碰巧遇到以前的主管,人家知道我陷入赤貧很久了,才大發慈悲好心施捨的。」
「哦,這麼好埃」程芸舫半信半疑接過那塊蛋糕,小口品嚐著。
「是啊,人沒有永遠倒黴的嘛,偶爾也會走運──」說著,齊嫻君突然眸光黯淡,語氣低沉惻然。「……哎,我就沒有妳的幸運,妳那個工作薪水那麼好,要吃多少蛋糕都嘛沒問題。」
「如果是那個垃圾,拜託妳就別再提了。」看見好友眼底隱約的黯然,程芸舫約莫猜到她感嘆的鐵定是她前任混帳男友。
「也是,蛋糕吃歸吃,我才懶得管他生孩子有沒有屁眼呢?!」
「對對對!能這樣想就好。」程芸舫鼓勵地拍拍她的肩膀。「開心一點,好運才會來。」
「呵!妳說得簡單。」齊嫻君語氣裡仍有沮喪。
她縱然是芸舫的好朋友,照理應該為朋友的好運感到欣喜,然而──齊嫻君此時的心情卻是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