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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儀擅權不假,遼東上下,除了公孫度父子信任他、重用他,就沒幾個人真心服膺他的,然而此前也並不聞其黨同二公子,欲對大公子不利啊,怎麼就能悍然發動政變,殺死公孫康,擁戴公孫恭?可是逄紀又為啥要撒這麼個彌天大謊呢?對他有啥好處?
可是他實在從逄紀臉上瞧不出任何虛偽來——堂堂逄元圖,撒謊如同飲水,哪是老實頭公孫模所可以窺破的?就聽逄紀又道:“吾本欲歸返軍中,請將軍起而為宗賜公子復仇,奈何將軍已退,吾為曹兵所獲,不得已而暫降也。紀非畏死者,所以苟延殘生,為將此信通傳將軍——今陽儀在襄平,將軍若歸城則必為其奪兵害命,是公子之仇,無可報矣!紀為將軍計,不如且降曹軍,引曹軍以滅陽儀,則公孫雖亡,其嗣可存,亦不落於小人之手!”
反正公孫家是滅定了的,“寧授外侮,不給家奴”,怎麼能把遼東的花花江山拱手交給叛逆奸賊陽儀呢?
公孫模面色陰晴不定。他自歸首山山麓,便分遣騎士前去聯絡襄平城,但被是勳關照于禁所部加緊巡哨,斷其聯絡,故此尚未得見一騎返回。說白了,如今襄平城內的局勢,公孫模是兩眼一抹黑啊,那就由得逄紀隨口瞎編了。
眼見公孫模並不確信自己所言,逄紀不禁慘然一笑:“吾奉是使君之命,來說將軍降曹,然以將軍今日所處之勢,亦以降曹為上策也,一可全士卒性命,二可誅逆賊陽儀。紀固知前後三屬,後世或目為反覆小人,難以取信於將軍也,罷罷!”“當”的一聲拔劍出鞘:“紀何惜一死,只望將軍為宗賜公子復仇!”說著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脖子上一抹,當即鮮血飛濺,屍首墜落馬下。
公孫模這一驚更甚,匆忙上前檢視,卻被擁著逄紀出營的曹兵阻住,隨即將逄紀屍體抬回營中去了。公孫模只得疑心滿腹地打馬歸營不提。
而那邊曹兵才歸營內,逄元圖便翻身立起——他當然是假自殺,早就準備好了豬血騙人。當下忙著活動四肢,揉搓從馬背上跌落所造成的淤血處,同時撣去衣襟上的塵土。是勳近前拱手:“有勞元圖——公孫模可肯降否?”
逄紀苦笑道:“吾見其心雖亂,卻未有降意也。”隨即話鋒一轉:“亦無妨,未有將心已亂而兵可整者。公孫模為我所欺,必不敢再決戰求勝,吾料其或圖破圍而出,或圖登山而守,候其初動,全軍擊之,可必勝矣!”
這種情況也早在是勳等人的計算之中。那怕逄紀再怎麼說得天花亂墜,假裝自殺的演技再怎麼影帝級別,公孫模初聞噩耗,總需要一段消化的時間,而倘若消化時間過長,這邊也很難保證真實情況不會為對方所探知。逄紀演這一齣戲的目的,就是為了亂公孫模之心,不管公孫模信還是不信,只要帶著三分懷疑,他就沒心情再正面列圓了陣,跟曹軍來一場你死我活的總決戰了。
在此種情況下、心境下,公孫模最可能的舉措便是快速離此險地,然後再詳細打探襄平城中訊息,以定行止。就目前而言,他有三條路可走:下策是破圍北上,前往襄平城,然北方有于禁的騎兵屯紮,暫時攔住他一段時間是不難的,是勳再從後方夾擊,勝算很大。
中策是反身登上首山固守,然而敵前登山,陣列必亂,曹兵只要出擊的時機拿捏得準確,起碼可以狠狠地咬下公孫模一塊肉來。而且兵士登山易,輜重上山難,只要覆其輜重糧秣,憑著孤零零的首山,他又能守備多長時間呢?
按照遼東方面原本的計劃,是分兵為二,分駐襄平和首山,互為犄角之勢。幽州軍若圍襄平,則首山之軍可薄其側後;若圍首山,襄平自也不會坐視。可是如今主力都被公孫模帶出來了,即便固守守山,曹軍奮力猛攻,襄平城內也拿不出多少策應的兵馬來啊。
下策則是南遁,南方有烏丸騎兵,不妨讓開道路,放公孫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