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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她怎麼得罪了皇帝,念著她伺候喪事的情兒,打算伸把援手撈人。她順勢道,“小公爺和老福晉都挺客氣,奴才在昆府上很受照應。”
皇帝看著高深的屋頂不說話,通常恩佑惦記哪個女人了,接下來的事兒就能料到十之八/九。他做阿哥那會兒和他在一處讀過書,那是個狗見了都搖頭的人物,總師傅頭上也敢薅把毛,名聲如雷貫耳。
“小公爺歲數大了,眼看著沉穩,和以前不大一樣了。”他說,量了兩勺水到端硯裡,自己捏著墨塊慢慢的研,“當年他有個綽號叫‘琉璃喇叭’,天生的會抖機靈。那時候保和殿大學士教我們學問,出了個題,問大夥兒要是平民,打算幹什麼營生餬口。眾人七嘴八舌,有的說開裁縫鋪,有的說販米,最不濟的說唱八角鼓。你猜猜他說什麼?”
小公爺這麼稀奇的人,想出來的東西肯定也稀奇。素以搖搖頭,“我猜不著,萬歲爺說說。”
皇帝眼裡浮起笑意,“也確實沒幾個人猜得著,他說了兩樣,首選學打胎手藝。官家小姐有了私孩子不能留,為了趕緊打發,多少錢都願意花。第二是批殃榜,死人錢最好掙,不給錢就不讓下葬。”
素以笑起來,“小公爺真聰明,這種買賣都想得出來。活兒是下等些,來錢確實快。”
“是啊,那時候師傅嘴上罵他猴息子,人後卻誇他。說他雖然不著調,但是腦子好使是真的。”皇帝說,“有歪才,說不定就能有出息。”
素以忙應道,“萬歲爺說得極是,橫豎萬歲爺是火眼金睛,什麼人什麼命,全在萬歲爺手心裡捏著。”
他又沉默下來,天性深沉的人不會滔滔不絕,經常在說話的間隙有斷檔。這是做皇子時養成的習慣,因為要聆聽,要消化。他不是嫡長,東籬出岔子前的十三年他僅僅是個普通的黃帶子。和其他兄弟一樣,不受眷顧,不受重視。生活的大部分時間在受訓誡,皇父的、皇后的、總師傅的。現在做了皇帝,聽得更多了,八方奏表,上疏諫議。他的脾氣裡還是隱忍佔了大部分,似乎只有怒極呵斥時才會來上一番長篇大論。今天說這些,已經算多的了。
素以看他臉上淡漠,回身瞧鐘點已經交丑時牌,便小心道,“過不多久就該叫起了,萬歲爺何不歇會子?打個盹也好啊,這麼熬著,沒的傷了身子。”
皇帝的眼波流轉過來,冷冰冰的乜她。要不是她在夾道里雞貓子鬼叫,他何至於鬧得睡意全無!
素以知道他眼裡的含義,嚇得斂神蹲福,“奴才明晚一定小心嗓門兒,進了內右門就不出聲了。”
皇帝不搭理她,重又提筆蘸墨。素以見狀不敢再逗留,納個福就託著茶盤卻行退出了養心殿。心裡記掛著給長滿壽傳話,匆匆穿過垂花門往抱廈裡去。
長滿壽那頭等她出來,到底時候久了也耐不住,坐在條凳上打起瞌睡來。素以到了跟前也沒察覺,只顧在那兒前仰後合的撞鐘。間或一聲呼嚕,石破天驚也能把自己震個八分醒。
素以叫他,“諳達,別睡了,萬歲爺有旨意。”
這是最有效的回魂辦法,長滿壽半夢半醒裡猛一個激靈就縱了起來,嘩啦一聲掃袖打下千兒,嘴裡高應著,“奴才接旨!”
素以讓了讓,“諳達,您睡懵了?萬歲爺沒在,您行什麼禮啊!”
長滿壽這才抬起眼,看明白了站起來,拍著心口嘟囔,“嚇我一跳!話別說半截,什麼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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