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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小哥哥總是在翻身,害怕又燒起來,橫豎就一夜,等小哥哥走了再睡吧。」秋枕夢笑了笑。
她將他按在桌案邊,潤濕了布巾幫他淨面。
溫熱的感覺擦拭在臉上,本會激起一層淡淡的倦意,他卻清醒了不少,腦子裡多了幾個回宮要查的人。
秋枕夢放下布巾,又拿了青鹽給他潔牙,將他照顧得像個動彈不得的人。
汪從悅哭笑不得,才要說話,少女已溫柔地問道:
「小哥哥,這次你回去,不會還遇到事情吧?聖上會不會厭惡你?」
「我不曉得,有了事再說吧,」汪從悅想了想,「我可能不太回來了,你在家裡別悶著,出去逛逛玩玩,多帶點人。」
至於皇帝厭惡不厭惡的問題,他避過了沒說。
怎麼可能不厭惡呢。
他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結果卻被皇帝一眼看穿。
似這自以為是著薅虎鬚的舉動,別說厭惡,怕是在皇帝眼中,他已經是個死人了吧。
只不過眼下他還算有些用處,暫時還可苟延殘喘,等手上差事辦完後,死期想來便近了。
說不定那個時候,他連秋枕夢最後一眼都見不到呢。
「小哥哥,你臉色好蒼白呀,聖上看見了會不會生氣?」秋枕夢又問道。
他面前不知何時支起了一面銅鏡,她站在他身後,正為他挽發。
「床頭邊上有個妝匣,待會兒拿出來遮掩下就是了。」汪從悅道。
秋枕夢便笑了:「小哥哥,你們也要學那些文人,動不動就敷粉嗎?先前怎不見你塗過?」
汪從悅隨著她這笑,也笑了一下。
「怎麼會,不過是病癒了,受傷了,面色不好看,恐對主子們不敬,這才塗抹一點,別說家裡有,宮中我也放著一匣。」
這大約就和宮裡女子來了月事之後,往臉上戳倆紅點,有異曲同工之妙。
秋枕夢長長地「哦」了聲,幫他戴好冠,取了妝匣道:「小哥哥,我給你畫?」
汪從悅本想拒絕的,對上她殷切的眸子後,話不知怎地就說不出來了,只能閉上眼,一伸手:「請。」
秋枕夢輕柔的動作就在面頰上飛舞,他本有些疼的頭,慢慢就不痛了。
她聲音一如既往得像一灣溪流,不清脆,卻極柔:「小哥哥,我生辰就快到了,你在我生辰那天,能不能出來啊?」
「能。」汪從悅斬釘截鐵。
「那我等你,」秋枕夢笑起來,「小哥哥真好。」
她塗完粉,端詳了一下汪從悅的臉。
這粉估計是專門找人制的,白雖白,卻輕薄,糊在臉上,只是遮掩了氣色。
她挑起一點口脂,仔細地染在幾乎一色青白的唇上。
這口脂顏色也淡,並不似姑娘家用的那些,明艷得很。
「小哥哥那天要是回來早,咱們還能往城西逛一逛呢,聽說那裡絹花做得不錯,我想去看看。」
汪從悅應了聲:「好。」
他對鏡照了照,除了額頭上的傷遮掩不住以外,別處都掩蓋完全,乍一看還有些好氣色,便站起身,柔聲說:「妹子,我這便走了。」
秋枕夢也站起來,看著他明明虛弱,卻硬是走得橫平豎直的步子,終於還是沒攙扶上去。
宮裡人,還得回宮伺候,總歸是要臉的,讓她扶著出去像什麼樣。
此後汪從悅確實不怎麼出宮了。
偶爾幾回回家,疲累之色都比前次越發明顯,眼底下甚至熬出兩個黑圈。
秋枕夢問過好幾回,他都只說沒什麼事,讓她不要擔心。
大約這些事涉及了宮中秘密,叫汪從悅無論如何都不肯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