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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耐煩地罵他一句也好,總好過如此寧靜,近乎死一般的無聲。慢慢蹲下身,雙膝支撐不住重量跪在血泊上,小心翼翼抱起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的女子,心口仿若撕裂。
這痛,比知悉紅綃已經不在人世時更加劇烈。彼時年少,只道最愛的女子從此陰陽永隔不復再見,心疼又憤怒;而今他已成熟,明白誰才是最珍惜之人時,那種痛苦愈演愈烈,足以將他再一次推入深淵。
緊緊摟著血人似的白綺歌,易宸璟把頭埋在她凌亂髮絲間,耳邊卻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呢喃。
“綺歌?綺歌?!睜開眼睛,別睡過去,快睜開眼睛!”重重拍著白綺歌毫無血色的面頰,不知是喜是悲,沙啞嗓音透露出不惜一切的瘋狂,“去叫太醫,叫太醫!她還活著!”
呆愣在門口的戰廷被易宸璟喊聲驚醒,轉身風馳電掣般向太醫府跑去,兩個守門太監跪著爬進房內,其中一個稍微鎮定些,仔細打量一番後戰戰兢兢開口:“殿、殿下,皇子妃這是、是小產失血啊!”
易宸璟猛地僵住。
小產,他們的孩子……沒了?
難以置信地低下頭,入眼觸目驚心。白綺歌雙臂緊緊按著小腹,大量血跡自下身溢位,床腳邊,一個硃紅瓷瓶安靜躺在角落中。
多可笑,他逼著自己承認心意,負了紅綃,毀了誓言,做好一切準備接受她、等待屬於他們的孩子降生,上天卻給他如此令人窒息的結局。他們之間最緊密的聯絡,他們的孩子,沒有了。
她曾經因為戚夫人被迫打掉孩子大發雷霆,疾言厲色斥責易宸暄是罪人是儈子手,他以為她會豁出一切也要保護這個孩子,沒想到,卻是她服下藥親手毀了他的骨肉至親。是她太恨他,還是有人逼她這麼做的?
然而無論事實如何,至少她還活著,這就夠了。
冰涼唇瓣輕吻眉心,血泊之中,易宸璟緊緊抱著為他付出太多太多的女人,眉宇含冰,目光陰冷,一字一句,有如刀刻。
“相信我,綺歌,我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這一年的遙國皇宮從開始便不存在風平浪靜,年初,斂塵軒皇子妃疑與太子有染被軟禁,數日後經診有孕,又兩日後,因氣血虛弱不幸小產損胎,同時皇后所居棲鳳宮放出訊息,經查實,皇子妃與太子私情為他人惡意陷害,純系子虛烏有。
風言風語清淨了,遙國皇宮清淨了,斂塵軒,也清淨了。
小產後的白綺歌身體差到極點,能撿回條命還要多虧方太醫醫術高明以及遙皇送來無數稀世罕見的藥材,饒是如此,仍在床上躺了四天四夜才再次睜開眼,回覆神志清醒則是由三天後的事了。這些天易宸璟寸步不離守在床邊,白綺歌睡著不吃不喝,他也不肯動下筷子,困了就喝杯茶提提神,倦了就靠在床頭小憩,休息時間卻從未超過一個時辰,本就清瘦的臉龐硬是又瘦削一圈,看得敬妃心疼,素鄢不忍,玉澈心酸。
“殿下多少吃些東西,這樣熬下去身子會熬壞的。”玉澈端著粥苦苦哀求,“殿下掛念小姐,小姐又何嘗不念著殿下?若是醒來見殿下這般憔悴,讓小姐如何安心養病?”
易宸璟依舊不言不語沉默著,擺擺手,眼中佈滿血絲。
這幅頹廢模樣持續多日,眼看出徵在即,遙皇力排眾議硬是將北征日期向後推延一月,只是一個月後易宸璟是否能重披戰甲揮師北上,沒人說得準。
素鄢悄悄進屋,接過玉澈手中清粥低道:“你先去休息吧,手腳凍傷還沒好利索,不好好養著以後就廢了。等綺歌妹妹醒了我會立刻派人告訴你,這裡我來就好。”
玉澈沒有易宸璟那般筋骨、精神,陪是陪不到底的,她也明白把自己熬出病會讓白綺歌心疼,抹了抹眼角淚花點點頭,依依不捨離開臥房。
黯然一聲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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