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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逃的初心,源
於哪兒?
三十歲前,我好動嘴,卻惰於動腦和動腳,總是
說的比做的漂亮,上下嘴皮一碰就以為是在思考。
2009 年春節下午,我坐在飛馳的摩托車上,隱約覺
得老路的那一骨節人生和我的人生有點兒雷同,可暖
風熏熏,吹得人懶得去深入琢磨緣由。
2011 年春末,我結緣禪宗臨濟宗做了在家弟
子。在受戒的前夜,我又想起了2009 年的那個摩托
車上的瞬間。
當時住在大和尚的院子,和師兄弟們曬著月亮喝
普洱茶,我向諸君提及那個疑問,四川的宋師兄
說:“路平麼……厭離心生而已。”
他又看了我一眼說:“娑婆罹難,大家都是厭離
心,生了又滅滅了又生。”
可我們這些血還是燙的年輕人,誰給我們造了這
麼重的厭離心?
路平忽然間的決絕導致了事實上的眾叛親離,他
完全沒有退路了。作為體制的逆子,他幾乎被人裡裡
外外地反面教材了一把。
路平微笑了一個星期,苦笑了一個星期,然後跑
去南大街狠狠地吃了一大碗羊肉泡,然後買了張綠皮
車票去了北京。
走的時候,他右手一隻空箱子,左肩一把木吉他
—吉他不說話,不會譏諷他,他也只剩這把吉他了。
他不是為了什麼遠大的音樂夢想而辭職的,所以那把
吉他於他而言也沒什麼特殊象徵意義。
事實上他離開西安的時候,兩手空空。
陽光曬不到的世界
在北京站下車後,路平站在廣場展開雙臂伸懶
腰。沙塵暴前的北京天空優雅地飄揚著透明塑膠袋。
他想:嶄新的生活來了。
這時,有個聲音硬硬地戳過來:“唉,你,身份
證拿出來看一下。”
博大的北京,透過一位警察叔叔向他發出了第一
聲問候。和其他人一樣,他在強大的威儀前,乖乖掏
出了身份證。
路平飄蕩北京的生活,始於此。
把錢包證件每天壓在枕頭下睡覺,泡麵裡泡雙
匯火腿腸,插隊擠區間公交車,在臭氣熏天的公共衛
生間裡洗澡……所有該經歷的,他都經歷了。但像跨
專業修學分,勤勤勉勉,卻未必見得不補考。
和很大一群北漂一樣,路平也住地下室,那是陽
光曬不到的另一個世界。
左邊隔壁地下室住著一個年輕的男人。或許是受
不了生存的殘酷,每天半夜會哀哀地哭,女鬼一樣。
路平去砸門,裡面就消停一會兒,過半個小時,又哀
哀聲起。那個男人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他路過的小
走廊裡會飄著淡淡的“馬應龍”膏藥的味道……或許他
一直在上火。
右邊地下室住著兩個上訪的老人。一個每天倔強
地蹲在床頭用鞋子抽小人,另一個見路平路過,硬塞
給他一份手寫的材料。卷邊的綠格紙,厚厚一打,圓
珠筆寫的字密密麻麻,一不注意就抹得一手腥藍。兩
個老人住了兩個月,然後走了兩個月,再回來的時候
只剩一個人,一身縞素。
有天晚上,路平的房門被大力踹開,幾秒鐘內,
拎著砍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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