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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虞的笑容在熊熊燃燒。
太像了。太像了。
他只感覺一片血紅在他眼前綻開,他瞬移過去,卻被紅光擋回。少年在紅光中漸漸消散,連一根髮絲也沒有留下。
他在那一刻感到了三萬年前心臟撕裂的痛苦。那時候璧青將他的心挖出來換了換,他看著璧青魂飛魄散的時候心還沒有長好,痛得不是很真切。這一回,他一身毫髮無損地感受到了那時的痛苦,無可挽回。
他立在原地瘋笑,血淚落在奈何橋上,與三途河的水一樣紅。
璧青,確是在三萬年前死了。
此刻,一個關於璧青的夢,也死了,在他面前。
塵歸塵,土歸土。
一切回到三萬年前,痛苦折磨捲土重來。
璧青,你的報復還不夠麼?
轉眼間又過了兩百年。
他待在魔宮中,繼續他的鋼鐵手腕殺伐果斷。贛橡之戰結束後,他獨坐王座,專心清繳叛逆,魔域血流成河。他目光枯槁,心中早已無血可流。
一日,賢禹呈上拜帖,來人竟是天族太子皇宮延。
將天族太子請入正殿,他一見,卻瞧出與那皇宮延一同來的,竟是一位故人。
那個曾經叫他父君的孩子走上前,涼涼笑道:“兩百多年過去,我瞅著湮愔上神的氣差不多消了,又見今日天色正好,便上了棲梓再請了一次罪……卻沒想到聽聞來,那位被我捅了一戟的神君,竟已魂飛魄散二百年了。”
“魔君……凡是這個長相的,您都不打算放過了是麼?”
他懶得去爭辯什麼,等著下文。
果然還有下文,皇渢虔道:“您不打算放過,我卻睡不著了。有些事,我覺得還是應該說給您聽。”
“陳年舊事,魔君您聽過就算,別放在心上。”皇渢虔抬起眼來,目光忽然實質化成利刀:“魔君可還記得,你在洞裡問他的那一句知不知道你那一百年怎麼過來的,你卻不問一問,他那一百年是怎麼過來的?”
他沒料到皇渢虔會提起這樣的舊事,從王座上站起來,火氣一下子爆發。
皇渢虔繼續說:“當他問你蒼生與他比起來怎麼樣時,你是怎麼說的?你頭也不回地離去,卻沒有想過他為什麼要問你那樣的問題?你真以為我捨得那樣傷他嗎?你沉睡之後,他就被魔君鈥鶇�嗇Ч��嶠崾凳檔模�ち艘煌ɡ做�鰲!�
他的臉一瞬間煞白:“……你說什麼?”
“我說雷霆棍!那個上古第一戾器!你能想象那東西落在身上的感覺麼?反正我不能想象。風火雷霆聚集在那些傷口裡,崩裂,爆破,他身上每一寸都是傷口,身體裡面也七零八落……我那時沒用,幫不了他。後來玉銜上神將他救出,可是出了魔宮又怎樣?雷霆棍的傷口不會癒合,他那一身傷口日日夜夜地崩裂!玉銜上神只能將他帶去咆哮谷,玄冰之力是風火雷霆的剋星,但寒冰同時也會冰凍他的血脈……”
皇渢虔目光如炬:“他挨著雷霆棍痛不欲生的時候,你在哪裡?他被那根棍子捅入身體被人肆意□□的時候,你在哪裡?他傷重垂死的時候,你在哪裡?他在咆哮谷內凍得神志不清的時候,你又在哪裡?!你在封印天水,你在救你的蒼生!你在睡你的大頭覺,在接受跪拜接受朝仰!你本該保護他,你卻在醒來後不問所以地打斷了他的雙腿!然而忘了本就是你自己放棄了他!”
“我只問你一句,你憑什麼?他死了那麼多年,你為什麼還不放過他?”
他眼前又略過璧青那個絕望灰暗的眼神,那時候浮屠山上七彩的靈魂火在璧青身後燃燒,卻不能在那幽暗的眼睛裡映出別的色彩。
他跌坐在王座上,一瞬間失了所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