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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樂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不知道。”
天地一瞬間靜默。誰來告訴我,我還能夠,相信誰?
長譎扳過我的臉,迫使我看著他的眼睛,他開口,聲線低沉,彷彿煉獄惡魔的誘惑:“紀虞,你還不懂麼?你出現在這個世上,你就不可能作為‘紀虞’而活,所有人都在欺騙你,你誰也不能相信……所有人都居心叵測,當然包括我。但是那些神仙,呵呵,你最瞭解神仙,道貌岸然,慾念無邊偏生想不落話柄……只有我這個魔最真實你不覺得嗎?我從沒對你故作溫柔,所有的情緒都是真實的!我對你感興趣就不擇手段接近你,喜歡的就要擁抱討厭的就想要毀掉!我作為長譎,從沒有欺騙你隱瞞你什麼,你知道,我自始至終愛的人都是璧青,他死了,我可以把你當成他,愛著,寵著,但我不逼你,你可以選擇,好過你待在那個生養你教育你卻懷著叵測的心思欺騙你利用你的神仙身邊。”
我一聲不吭地聽完,只想發笑。他當年做神仙時就是一根冷硬的木頭,好歹被璧青一腔熊熊烈火給點燃了,到底卻是個不經風月的東海帝君,沒歷過什麼紅塵劫,也沒有愛過其他人,情之一事,著實是涉世未深,以為愛情就是你來我往,這委實比不得我這一個在紅塵中摸爬滾打上萬年的小小神君。口口聲聲說,沒有欺騙,卻權當我被騙走的那一顆真心又算什麼?
師父庇佑我兩萬年,不可能憑的這一席話便將那些恩情消磨了去,但他諸事誆騙我卻又是事實。而長譎,說得坦坦蕩蕩,好像自己對我做的那些事兒挺光榮,我還要對他感恩戴德似的。說到底,他們,我都不信。
我笑出聲來:“呵呵……難怪……”
他問:“什麼?”
“難怪你到人間去亂我命數的時候,又上我又上隋嶽,原來我們其實是一樣的,我們都長得像他。”
他沒有說話。
“……那為什麼你選爾竹?”我愣愣地退後一點,他也平靜地放開我。元樂正在他身後向我使眼色,大意是讓我拖住長譎,他去搬救兵。
長譎漫不經心地回答:“你身邊就那麼多人,我看著就你那個大師兄與你最生疏,我扮起來也比較容易,你說呢?”
我掀起唇角肆意無聲地笑起來,由衷讚歎:“天衣無縫。”
我被關在沛豐閣,卻沒有被封仙力,我腳下一滑,瞬移到元樂身後,一個術法將他放倒了。
長譎轉身挑起眉看我,目光詢問。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一字一字,彷彿冰稜落在冰面上:“長譎,你帶我出去吧。我聽聞黃泉彼岸三途河邊,有一位名叫孟婆的仙婦,她有一種酒,叫忘川酒。”
我之前就疑心,顏子惑能進出自如是因著他有妖縱淚在身可不被察覺,這魔君又是如何不聲不息進來的?哪想他根本就不是不聲不息進來的,乃是靠蠻力打進來的,虧得元樂那個少根筋明知塔樓被破還敢再入內。
長譎直接帶我破出沛宴閣,出去就上了青麒麟。我心中甚不是滋味,什麼時候,棲梓竟容得魔族這般想來就來想走便走了?
我低頭看去,卻見棲梓主峰上,二師兄三師姐五師姐並著地媽媽琉秋都被叢叢綠色魔藤捆在地上動彈不得,魔藤的一端被一人捏住手裡,卻是句芒。
此時師父不在棲梓。
我正被長譎攬在胸前,回頭說:“長譎,你們想要做什麼?我甘願跟你走,別傷害棲梓門人。”
長譎回道:“句芒他有事要做,走這裡不過順道而已。待我們遠走,你棲梓門人自然無恙。”
既然出來了,心中想著之前白月託付我的事情,我揣摩著今後的事說不準,無論怎樣我該在我還是紀虞的時候給她辦妥。便說給長譎要先去一趟東海,他眼中黑潮翻滾地看了我半晌,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