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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狐族帝君,每開一次緋冥境境口都會損耗一千年修為。但我絲毫不擔心謙痕帝君這隻二十多萬歲的老狐狸是捨不得那一千年修為,對他來說,那不過是滄海一粟,與之相比,湮愔上神的一個人情可是不知能抵得上多少個千年。
“不過本君所訴的亡靈暴動卻也並不是胡說,怕是要委屈神君了。”謙痕靜靜地看著我道,“那些亡靈對仙庭的神仙們可都是恨之入骨,哪怕他們早已是行屍走肉,但只要他們聞到神仙的味道,怕是會不顧一切憑著本能地要將神仙撕碎吸乾的。神君一身仙澤,入那緋冥境著實招搖了些,本君只得將神君的仙力封起,不過神君莫嚇,我九尾狐族自會將迎來的客人恭敬送去,本君這就召集人手護送神君入境。”他雙目漆黑,“神君不知,卻也好笑,那境中亡靈即是姊姊親手封印,卻還記得妖族王族的血,我族人入境,卻是半分無礙。”
“那紀虞真是謝過帝君了。”我頷首。
“既是湮愔上神所願,本君原本應該自入境折一株‘結籠’奉上的,可無奈緋冥境需得本君在境外維繫,而他人,怕是不識得湮愔上神所需的藥材。”謙痕也垂眼向我頷首。
“結籠”確實是一種常人聽都未聽聞過的藥材,要不是師父一手上天入地的丹青技,本神君著實沒有信心能將“結籠”尋到。“帝君說笑,帝君既自損修為幫忙開鏡紀虞便已過意不去,哪裡敢讓帝君入境冒險。”我亦客氣回去。
接著沉寂了好久,空曠的大殿內無人說話便有種空洞洞的寂寥感。我耐不住抬頭看向謙痕帝君,只見他一雙上挑的桃花眼正緊緊地看著我,像是漆黑的潭水般幽深。
然後我聽到他問:“你師父有沒有和你說過,你像極了我們的一位故人。”
我茫然地搖頭。
“是麼。”他的眼仍舊幽深,像要將我吸入。
榮嶽殿前灰鹽野。
一片呈現深沉灰暗色彩的廣袤荒野,貫穿整個南荒的河流洶湧澎湃地奔湧著。灰鹽野上有無數懸崖裂縫,像是上天的利劍雷霆落下在土地上所留出的破碎傷痕,下邊就是南荒的血脈贛橡河。
謙痕帝君正在準備開鏡的事宜,便將我請出了榮嶽殿在這附近轉轉。不敢走太遠,我轉轉悠悠轉轉悠悠……還是就在灰鹽野上轉。
一股別樣的仙澤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遙遙見著了一個身影孜然立在一峭壁頭,他雙手執一把碧綠的竹笛,淺栗色的長髮在原野上悠揚的風中飛舞。
再走近一些才漸漸聽清那隨風飄來的清越笛音,柒生仙笛乾淨空靈的音色被那人以一種極其高超的技巧吹出,真真是仙樂飄飄。長譎以爐火純青的琴技彈出的曲子凝著一股深沉的執念,那裡邊有太過複雜的感情糾纏其中,讓人聽得幾乎潸然淚下。而這陣笛音,卻是真的乾淨又淡遠,幾乎沒有任何糾結,只是將聽者的靈魂都洗滌乾淨般純粹。
我不自覺地走近。
一曲終了,那人的背影靜了片刻,之後突兀地抖動了兩下。
然後那人轉過頭來看著我,臉上還掛著調皮的笑意。我一下子愣了。和之前見到的那種溫和柔軟卻淺淡無味的笑不同,這個笑容漂亮又調皮,像是惡作劇得逞般的孩子的笑容。
“殿下?”我驚得脫口而出。
顏子京又抖著肩膀笑了兩下,強忍笑意:“神君真是好可愛,又被小十三玩了吧?可是你到底是怎麼想要送他笛子呢?他可是我們幾個兄弟中唯一的音痴啊……毀滅性的那種。”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的柔和空靈呢?親和淡遠呢?這是那個狐族二王子麼?我在做夢麼?
看著眼前這張乖戾調皮的臉,本神君覺得這個世界很幻滅。
三師姐總說,看一個人的第一眼就能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當真是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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