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第1/2 頁)
「大舅母那日說的是,都是珺兒的錯…」步懷珺低下頭,泫然欲泣地掩住了面:「珺兒如今父母雙亡,不過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舅舅舅母好心收留,才有如今的吃穿用度,怎還能痴心妄想?」
這一番話說出來,那婦人的面色陡然白了幾分,還未及她開口爭辯,步懷珺添油加醋地繼續道:「不如珺兒乾脆絞了頭髮,到城外找個庵子修行一段日子,靜一靜心,也給家裡省些銀錢。」
「這說的是什麼話?!」果然不出步懷珺所料,聽了這話,徐氏氣得渾身發抖,戴著赤金鑲大塊翡翠戒指的右手在床沿重重一拍,怒道:「珺兒是我嫡親的外孫女,別說吃穿用度,就算金銀田產,只要有我老婆子在,也該有珺兒的一份!珺兒若是想回京城,明日叫管事的去碼頭僱船便是了!」
徐氏厲聲申斥了幾句,氣咻咻地轉過頭,看著默默拭淚的步懷珺,心中的憐惜更盛,於是壓低了火氣對屋子裡的丫頭們重重道:「打現在起,家裡頭的下人見到珺兒,須口稱小姐見禮,若是誰還叫表小姐,一律攆出去!」
發了這一通的火,不必說丫頭們各個噤若寒蟬,連那兩個婦人也都垂首不語,眼看著屋子裡一片寂靜,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的萱草卻輕手輕腳地進了屋子,走到床邊低聲道:「老太太,外面之前給小姐把脈的郎中來了,小姐剛醒,身子定然還虛著,不如讓郎中進來再看一看,煎了藥讓小姐服下,也能早些歇著。」
「你說得不錯,」那老太太重重頷首,對步懷珺道:「今日你定然乏了,讓丫頭們伺候你早些歇著罷,明日我再來看你。」見步懷珺感激涕零地應了,轉頭又對萱草道:「你好好守著你家小姐,缺什麼少什麼,只管到我院子裡取,待到珺兒大好那一日,定然少不了你的賞。」
「多謝老太太。」萱草伶俐地一屈膝,徐氏又深深看了步懷珺一眼,便帶著那兩個婦人在來時丫頭們的簇擁下出了屋子。一行人剛出了院門,徐氏便對身後不作聲跟著的兩個婦人冷冷道:「珺兒是阿箏唯一的孩子,如今阿箏不在了,珺兒在這便也是一樣的,讓下人們都恭敬些。珺兒屋子裡若有什麼短缺,或是有什麼不順心,你們做舅母的,要仔細一些。」
兩個婦人互相對視一眼,心中雖有些氣恨,卻也知婆母徐氏在家裡堪稱獨掌大權,萬萬開罪不起,只得都垂下頭訥訥地應了。
院子裡的人聲一會兒便散了,一來便磨鍊了演技的步懷珺總算鬆了口氣,默不作聲地由著萱草伺候著讓郎中診了脈,即刻又有丫頭捧著丹漆食盒送上膳食來。
許是步懷珺大病初癒,廚房預備的都是養胃的餐點。紅木炕桌上擺著的四個淺口瓷碟裡盛著四味精緻佐粥小菜,一碗綠瑩瑩的碧粳米粥,兩品酥軟蒸點,包銀鏨花的烏木筷子拿在手裡沉甸甸地。
早知古人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可初來乍到的步懷珺仍是食不知味。待到用完了飯,又在丫頭們伺候下再次躺回床上時,望著那被拉得嚴嚴實實的床帳,步懷珺閉上眼,彷彿一個猛子扎進了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
如今步懷珺所在的這個朝代,竟有著一個從未聽過的名字,襄朝。而這個吞砂自盡的少女步懷珺,是地地道道的高門閨秀。
未滿十四歲的她生在京城,長在京城,父親步徹不到四旬的年紀便高居禮部左侍郎之位,正是志得意滿之時,誰料得兩年前,一場肺部熱症便要了命去。
母親齊氏出身揚州府,母家做著江南頗數得上的絲帛生意,丈夫過世後便因憂思過重纏綿病榻,不到半年,便也拋下唯一的女兒撒手而去。
仍在豆蔻的步懷珺只幾個月內,便從官宦千金一路跌落雲端,成了可憐的孤女,在幾個忠心家僕的勉力幫扶下合葬了父母。因著步氏一族人丁凋零,到了步徹這輩也只有一個早早嫁了出去的姐姐,步懷珺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