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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壽祥不答理,管自又問:“你還說,天下只有斷頭鬼,沒有餓死鬼?你是這麼說的吧?”
背脊一陣冷,何小癩子囁嚅著道:“我,呃,我僅僅在打個智方……苟爺,我們確實是餓慌了……”
哼了哼,苟壽祥面無表情的道。
“何小癩子,什麼樣的人說什麼樣的話,什麼樣的身份擺什麼的譜,你們哥四個又是誰呀?莫不成還叫我們反過頭來侍候各位?小癩子,你放明白點,天下之大,餓死鬼可多著呢!”
何小癩子苦著一張臉孔,唯唯喏喏:“是,苟爺說得是……”
頓了頓,他又壯起膽來問:“那,苟爺,我們,我們晚上吃什麼?”
苟壽祥冷冷的道:“囚糧,小癩子,囚犯只吃囚糧,你們吃了這些日子,難道還不曉得囚糧的內容?”
站在鍋邊,迎看騰騰熱氣做了一次深呼吸的“白麵煞”佟仁和側過臉來,似笑非笑的朝著何小癩子道:“就數你話多,小癩子,我看你是皮癢了。”
何小癩子沒有吭聲,快快的垂下頭去,只一垂臉,雙目中的神色立時變得有如蛇??不片刻,錢銳拿杓子輕敲鍋沿,提高嗓門吆喝:“開飯啦,夥計們!”
其他三員解差,早就各端一隻木碗候著了,人人先盛上一滿碗白菜粉條加燉肉的熱湯,再掏出懷裡的焙餅配會,但聞唏哩呼嚕的吸啜聲不停,個個砸嘴吮舌,吃得噴香。
錢銷把莊翼的湯碗親手捧過去,又將滷味??白及白饃放在木碟裡擺好,這才輪到自己享用,他這裡甫始咬了一口烙餅,那邊莊翼已在問:“可有酒,錢銳?”
烙餅在嘴裡,錢銳趕緊往下??:“有,有,老總,要燒刀子還是花離?”
喝了口湯,莊翼道:“淡點的好,就花離吧,誰想喝只准來四兩,驅驅寒,暖暖身,可別喝多了誤事。”
鏟銳笑道:“酒裝在??壺裡,每壺剛好四兩,我帶得十二壺,每人一壺,連明天的量都夠了。”
莊翼道:“趕到了地頭,記得補續,這玩意多飲無益,缺了卻又掃興。”
錢銳道:“老總放心,忘不了;你的酒要不要溫一溫?”
莊翼嚼著??白道:“不用了,冷酒一樣煞癮。”
等莊翼慢條斯理的就著??壺對嘴啜飲的當口,四個夥計亦已人手一壺開始消遙起來,酒香混雜著尚有餘味的菜香,乖乖,誰說苦中沒有樂子?
於是,飢火中燒的何小癩子“摑”聲吞了口口水,有如餓狼乾嗥:“好心的差爺們啊,你們列位吃也吃飽了,喝也喝足了,該輪到我們哥兒幾個了吧?既便是因糧,亦得發下來喂進肚皮才做數啦,天可憐見我們業已餓成了什等模樣?再拖下去,只怕不用捱到地頭去過堂,半路上就逋通陰曹閻府應卯去啦……”
佟仁和罵了一聲,怒叱道:“何小癩子,又是你在惹厭,孃的皮,就怕餓你們不死,真要餓死了,正好省事,也免得在這數九寒天,害得爺們頂風受凍的吃辛苦!”
莊翼放下手中酒壺,平靜的道:“給他們發糧食吧,照老樣,只解開左手的枷眼。”
錢銳答應一聲,擰起腳邊的一隻麻布口袋,來到四名囚陡面前,先取鑰匙開啟他們的左手枷鎖,讓這四位能夠空出手來進會,然後,每個人賞了一個拳大的硬麵黑饃,佟仁和則摔了個水囊到他們跟前,光景還有吃有喝呢。
幾名囚徒默不吭聲,只各自乾啃著屬於自己這一份的冷硬黑饃,還咬嚼得漬漬有聲,好像吃的正是人間美味。
目光炯充的監規著這四個凶煞進食,錢銳決非開心他們的食慾好壞,而是密切注意對方在吃喝過程問的任何細微動作,他不會忘記,四個人各已空出一隻左手來,只這隻左手,就能搞出許多名堂了。
彆著何小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