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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錯,有如古洞中成千的蝙蝠驚譁震翼,飄竄漫天。
在這千鈞一髮的生死之分一線,白虹公孫塵身與鞭連,長射而入,全身躬成一團,在進入雙方的攻拒圈後,又霍然伸屈,掌腿殘鞭,完全攻向寒山重而去。
三人的動作像是不差前後,像是將時間停頓了再湊合在一起,黑暗中,人影翻飛,寒芒輝霍,鞭卷如蛇,掌似石濺,而在人飛,芒舞,鞭卷,掌飄的一剎間,一大篷鮮血像自一個猛力擠壓的氣囊中爆濺,噴灑周遭五丈方圓,一顆斗大頭顱,滴溜溜的飛上半空,又漓溜溜的落在震懾於一旁的夢憶柔身前,另一條淡淡的黃影,卻彈射而起,帶著點點灑落的血星子躍竄入林木的黑暗中,一個淒厲得不似自人類口中發出的嘶喊聲搖搖傳來,宛如地獄鬼泣:
“奔月落入冥寂了啊……白虹斷了……奔月落人絕淵了啊……白虹頹了……”
空氣中一片沉寂,死樣的沉默,周遭的強烈血腥味在飄蕩,刺鼻而嘔心,這夜,這山嶺,這林木,都像在輕微的嘆息,幽幽的啜泣。
寒山重閉著眼站在那裡,胸前微微起伏,額際溼淋浴的汗水聚成幾顆珠滴淌下,墜落入塵埃之中。
夢憶柔驚恐的瞪視著身前那顆醜惡而恐怖的頭顱,這是白虹公孫塵的,他那失去生命色彩的臉上泛著死灰,刀疤像一條鑽土的大蚯蚓突浮在緊繃的臉皮上,頸下血肉模糊,一雙眼球凸出目眶之外,上面蒙著翳霧與血絲,不甘心的,也瞪視著夢憶柔。
緩緩的,寒山重已調順了呼吸,他像是有著幾分迷憫的揉了揉太陽穴,將朝斧插到皮盾邊緣的扣環上,慢慢來到夢憶柔身邊。
這麗人兒的恐懼,鮮明的表露在她那張迷人的面龐上,她雙手緊握,不敢看,卻又中邪似的移不開目光,呆呆的注視著公孫塵那顆在半個時辰前還是活生生的腦袋……
寒山重輕輕蹲下,靜靜的道:“這顆人頭,假如自他主人身上移了位置,不論移在什麼地方,他的情形就完全與連在原來的頸項之上不同了。”
夢憶柔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慄,彷彿才從一個悽怖的夢屬中驚醒,她用手捂著心口,懼怕的道:“你……寒山重……你殺了他們……”
寒山重淡淡的一笑,道:“太殘忍,是麼?”
夢憶柔的心神這時已大半恢復過來,她的雙目中有著隱約的淚光,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低啞著聲音道:
“在五臺山,舅父只教我武功,教我如何防身,如何在遭遇困難時自救,如何躲開那些不懷好意的歹徒,母親又是那麼呵護我,愛我;好象……好象這世界上沒有血腥與無禮,他們的親善縱然是虛偽的,但看去也那麼自然與真切;母親愛我,護我;舅父教我,開導我,他們給了我很多,予了我很多,但是,這許多年來,他們卻沒有教我如何去殺人,更沒有教我如何去承受目睹一個人在失去生命時的感覺……啊,這太可伯了……”
寒山重眼角微挑,冷漠的道:“你說得對,夢姑娘,命一個生命毀滅,不論這條生命是美好抑是醜惡,都算是一件殘酷之事;但是,你需想一想,假如你不去毀滅他,而他卻要毀滅你時,你是否仍應該靜待受戳,毫無反抗?對方已不憐憫你,你還照樣去憐憫他麼?對方已沒有仁人之心待你,你卻仍應以慈悲之心去待他麼?夢姑娘。當對付一個嗜殺者,當對付一個喜歡血腥的惡徒,只有以其人之道還於其人,以殺止殺,以血止血,否則,那就是愚蠢了……”
頓了一頓,寒山重又緩和的道:“生活在這種血雨腥風的日子裡,在下已經有一段長久的時間了,十年;這十年中,人曾傷我,我亦傷人,但是,老實說,這些回憶並不能令在下心中愉快,可是,你必須明白,生在江湖上,就要做江湖裡傳統的事,江湖中的規矩與生活方式,就像官場裡的圓滑拍棒,八面玲瓏乃是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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