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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一輛滿洲裡市的旅遊車在我們車後停下來。人們擁上去,好像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親人。這車上的司機與我們車的司機很熟,他問他:夥計,怎麼啦?他回答:夥計,別提了,一言難盡!有繩子嗎?拖上我們。他說:這怎能拖得動?我來看看,哪裡壞了。他上了他的車,三扳兩踹,轟的一聲,發動機嗡嗡地運轉起來。這不是好好的嗎?你他媽的搗什麼亂?他說。我們的司機納悶地自言自語:見鬼,見鬼,活見了鬼!我們車上的旅客頓時瘋了,難聽的話語像雨點一樣砸在司機的頭上。他咧了咧嘴,滿面通紅,終於低下了傲慢的頭。
因為我們辦的是 二日遊 集體護照,所以,只好調頭祖國。
二邊城
第二年夏天,我二到滿洲裡,依然化名王家寶,跟隨著一個旅遊團,進入俄羅斯境內。還是那種二日遊,還是去那離中國最近的紅石市。這一次開車的是一個動作幹練、走路像跳舞、說話像唱歌、名叫老龍的女司機。她看起來有二十歲出頭年紀,面板很白,眉毛很黑,嘴唇很紅,眼睛很大,略微翹起的唇上生著一層很濃的茸毛,如果不客氣,說是鬍子也可以。依然是那位朋友陪我去。他跟那個老龍很熟,當著全車人的面他們公然調情。老龍嘴巴鋒利,妙語連珠,使我們的車裡充滿了歡聲笑語。我們上午七點出發,中午一點便到了紅石市。
汽車停在一個小旅館前邊,旅遊團的領隊上樓去辦理住宿手續,我們便坐在樓前的石頭上等候。旅館前面的糙地上坐著兩個俄羅斯姑娘,一個留著長長的金髮,另一個剃著小平頭,頭髮的顏色是那種所謂的亞麻色。她們看著我們,面帶著友好的笑容,不說話,靜靜地抽菸。我也掏出煙來,遞給朋友一支,自己點了一支。女司機瞟了我一眼,憑感覺我知道她也會吸菸,趕忙遞給她。她搖搖頭,說: 改邪歸正了。 朋友道: 裝什麼呀,抽吧,王家寶老師也不是外人。 她說: 不是王家寶老師的問題,是我老公的問題,他嫌我嘴裡有煙味,最近一個時期,拒絕與我接吻。 朋友道: 老龍,大事不好了! 老龍道: 怎麼啦? 朋友道: 根據我的經驗,一個男人,絕不會因為女人嘴裡有煙味而不跟她接吻,這是他即將叛變的預兆! 老龍道: 叛去吧,我巴不得呢! 我說: 連男人叛變都不怕,難道還怕一支香菸嗎? 她說: 王家寶說得對,我們就照王家寶說得辦! 她接過香菸,我的朋友幫她點上。她很老練地抽了一口,憋了一會兒,才把兩道白煙,從鼻孔裡噴出來。
領隊辦好了手續,招呼我們進了樓。房間大小不一,很不規範,但有一點相同,那就是最充分地利用了空間,把能安床的地方全都安上了床。房間儘管狹窄,但我還是感到很滿意,因為那床單是雪白的,被套是雪白的,枕頭巨大、雪白、而且蓬鬆,它們全都散發著一股好聞的肥皂氣味。尤其是那枕頭,立即就讓我聯想起娜塔莎、安娜&iddot;卡列尼娜等人。她們的床頭上一定也放著這樣的枕頭,枕頭裡塞著鵝毛。我們安頓下來,洗了一把臉,剛要躺到床上享受一下,領隊就要我們集合去吃飯。我們的肚子這時才感到有一點餓了,便呼啦啦地跟著領隊下了樓。
走出去大約有三里地,才到了一家飯館。有人嫌遠,發起牢騷來,領隊說: 全城也就十幾家飯館,這是最近的了。臨行時我就告訴過你們,要你們最好帶足乾糧,你們不信,責任就不在我了。
我們進了那家飯館,很大的鋪面裡,竟然只有我們一撥客人。一個紅臉膛的男人懶洋洋地走過來,很不友好地掃了我們一眼,然後咕咕嚕嚕地跟領隊不知說了些什麼。女司機懂一點俄語,她對我們說,這傢伙嫌我們來人太多,不願意接待。我感到很納悶,哪有開飯店嫌客人多的道理呢?這也許是個國營飯店吧?女司機道:他懶,俄羅斯人都懶。我對女司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