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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夜,黑沉沉的。空氣中充滿了潮溼的寒意,正是霜濃霧重,讓人不禁感到冷透肌骨。靜謐的山道上忽然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這是一支不長的隊伍,只有三十幾個人,輕裝簡從,右手舉著火把,左手執著長矛。他們一個個神情嚴肅地跟在一輛遙車周圍。火把上飄忽不定的火光照進了車裡,一閃一閃的,多少讓人覺得車裡的人有些神秘。
車的一側跟著一個少年,十四五歲的樣子,騎著一匹棗紅馬,頭上散著發,紮了兩個總角。一雙大眼警惕地向四周張望,生怕從那黑漆漆的山岩上躥下個什麼人或野獸傷了車裡他的主人。他將兩手放在口邊呵著氣,又重重地搓著,緊接著又將外衣使勁裹了裹。
他的這一串動作引得車裡的人輕聲笑了:“叫你多披件斗篷,就是不聽,現在如何?”一個沉穩溫和的男音。
隨著話語落地,從車裡“譁”地丟擲來一件衣物。少年一把接住,不好意思地向車裡望了望,偷著笑了笑。將這件衣服抖開披在了身上。漆黑的夜裡,這件衣服實在是有些“扎眼”。雪一樣的白緞,又用銀線繡著流雲,只是領邊兒、袖口、下襬邊沿卻是純黑色的。如此的黑白分明,倒像是一隻玄空的白鶴展開了翅膀,難怪這衣服有著這樣好一個名字——鶴氅。
少年人披在身上,有些喜出望外。他下意識地把目光掃向那些士兵,卻發現他們根本就沒有注意他,頓時,一臉的喜色化做了失望。車裡又傳出一陣輕笑:
“怎麼?覺得變成諸葛孔明瞭是嗎?”
“沒有!!!!”馬上矢口否認:“我哪比得了先生清俊。”車中的男子笑得響了些:“小東西,倒奉承得我受用呢。”少年人不好意思地低了頭,小聲嘀咕著:“本來嘛,都讓那些嫉妒夫人的女子編成歌謠了嘛……”
“好了好了,子安,你催催前面,再快些。”
“先生,不用這麼急吧?怎麼我們去巴丘弔唁倒好像是要逃呢?”
“就是逃啊。”車中人有些無奈。
“逃?為何?有誰敢阻攔先生嗎?”被稱做子安的少年完全是不可置信的語氣,他真的不信,這世上還有誰能阻止他家先生做想做的事情。
“能阻攔我的人,也就只有主公了。”
“主公??”子安惶惑地睜大了眼睛:“那這麼說,先生此番出行,是……是違命的??”
“所以呀,我們得快些。不要讓主公派人把我們趕上。”
子安不解地望了望車裡,欲言又止,催馬到前面傳令去了,無論如何,在他心裡,他家先生一定是對的。
馬蹄踏碎了夜幕,東南方出現了一抹淺白。四周的山樹也隱隱約約露出了輪廓,耳內依稀傳來了江水聲。
“先生,就要到渡口了。”子安向車裡稟報。
“好,到了船上,就能讓兵士們好生安歇了,這一宿真是太勞乏他們了……”。一語未完,一陣更為急促的馬蹄聲由後面傳來,彷彿是一陣密雨敲打著鼓皮。兵士們下意識停下腳步,為首的牙將將寶劍拉出了數寸,子安也用身子擋在了車前。
“不必驚慌。”車裡人的平靜語氣讓大家一陣放鬆:“這一定是主公的追兵到了……”話音裡帶著戲謔式的淺笑。
“那,我們就索性等等吧,子安,讓大家原地休息。”
男子說罷伸手抓住車欄縱身躍下了馬車。稍稍活動了一下兩臂,然後轉身向著愈來愈近的馬蹄聲站定了身子。這時,天已大亮了,紅日從山間悄然爬了出來。朝霞灑在男子修長挺拔的身上,彷彿為他鑲了一層金邊。更讓人覺得,他不是凡間的人,他是剛剛從雲朵中飄然而下的神仙。
山路上,一騎絕塵,竟像一陣旋風般轉瞬刮到了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