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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黃口小兒,到垂髫稚子,再到豆蔻梢頭,終於及笄許嫁。期間蓬萊島上如過去的千萬年一樣,並無變化,發生的最大的變故,不過是她插定次日,國主因失了長女而震怒,令徹查出海船隻。
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為人新婦的震雨聽廚下娘子們聊天,得知島內島外查了大半年,公主巽芳依然杳無音訊。
這似乎還是與她無關。
中原人的船隻失事,唯一的倖存者是位翩翩少年郎。問及年歲,竟比公主巽芳幼妹還小。王后思及想是遭了不幸的愛女,觸動愁腸,說法國主,允了這孩子從此生活在島上。
島上少見外人,王子巽茝等人欽服外來者年少多智,日日相隨,讀書習字,俱在一起。王后樂見兒子們高興,並不阻攔,於是外來者一日日與藏書閣守將相熟,借閱藏書再無禁忌。
那孩子風流俊朗,談吐出塵,引得無數少女擲果示意。連已為人婦的震雨,都在閨中密友的拉扯下,見了不少次漸漸長成風華絕代的好兒郎的外來者。
當了十三年新婦,震雨竟而有娠——蓬萊人口稀疏,生長極慢,嬰兒極其難得,進門三五十年無子都是司空見慣的常事——全家人喜不自勝,震雨之夫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快要當爹。
妊娠反應千奇百怪,震雨突然想吃涼拌海帶絲想得無以復加。震雨之夫草草戴上斗笠披上蓑衣便要潛入深海採集海帶,這一去就沒有回來。
風雲變幻,天地變色,雷霆萬鈞,蓬萊遭遇前所未有之大災。
震雨的婆婆從外面闖進來,告訴她外人引來大難,拉著她將她塞進一隻大海螺——海螺殼子裡住著的,是震雨婆婆的好友,寄居蟹精。寄居蟹精冒著生命危險來襄助好友,震雨婆婆毫不猶豫地將逃生機會讓給懷著兒子骨血的兒媳。
兩袖空空,身無分文,震雨就這樣離開了生她養她銘刻著她全部記憶的蓬萊。
天災天譴,哪裡是那麼容易逃過的?震雨終是遭了一記雷擊,寄居蟹精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拼死代她受了這一擊,身死道消。大海茫茫,遠遠看見有一抹黑色綿長墨跡,震雨撐著強弩之末的身體,勉力向海岸線遊了過去,甫一上岸便失了知覺。
失了國,失了家,失了新朋舊友,失了腹中胎兒。
而這一切,都是拜那位“名士風流”的好兒郎所賜。
滔天的恨意煎熬著一無所有的孤苦女子。滅族之恨的生死仇讎,如何能忘?那人哪怕化成灰,她也能認得出來!
在好心收留她的即墨漁家養好了身體,震雨從東部沿海的這個小村出發,一步一步,走遍天南海北,一走就是三百年。
琴川歐陽府,她見到了四歲的歐陽小少爺,一眼就認出了與當初迷倒千百蓬萊少女的海外佳公子一般無二,那淡漠出塵又深蘊疏離的眼神。
找到你了,呵~
扶著身邊的梧桐樹,貌如中原四十餘歲老婦的她為自己取名“寂桐”,幾日後尋了歐陽府的招工單子,以女工身份賣身進府。
多年相依為命,對這個偽裝成乖巧的孩子的怪物似是也生出了幾分真感情?
怎麼可能!不,絕不會!
翻雲寨相遇的那位眼神中同樣帶著對整個世界的排斥與疏離的小姑娘,她做主留了下來,總覺得會派上大用場。負負得正那是相乘,假若相加呢?
未來的發展是不是如她所願那般,她已是顧不得了。本以為與虎謀皮,孰料竟假戲真作。
也罷,這一生懷著仇恨度過大半生,煞是熬人,她已累得不堪。不如駕鶴西去,是早登極樂也好,是墮入地獄也罷,她只盼著能與故去的親友族人,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安然的驕傲不容折辱,少恭的固執無法改變。
寂桐卻已經不好奇,應下她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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