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4/5 頁)
股電擊似的穿刺感從腳底直躥後腦勺,雞皮疙瘩爆滿全身。典子和小戈卻正都忙到各自的關鍵內容顧不上抬頭,只有典子伸手使勁敲了敲我的床欄杆以示噪聲抗議。我就這麼毛骨悚然地跟她對看了好幾秒鐘,倒是她先開了口: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要掛好床幃,不然就看見了,對吧?”
我的腦海裡頓時閃現過了“變態”“人格分裂”“這就是地道的神經病”“我靠活見鬼”等群魔亂舞的大字……恍惚中這些狂草書迅速沿著我的眼睛耳朵面板蔓滿全身,然後又迅速地把我的床鋪從裡到外纏繞得密密麻麻,觸目驚心。我胡亂伸手朝床上抓去,攥著她的胳膊往外拖甩,我自己也狠狠地撞在了床邊的桌子上,桌子上面鋪著的報紙和座鏡、茶杯、化妝水飯盒什麼的全砸飛了出去,這時小戈和典子才摘了耳機,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把她死死按在地上,她趴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笑著對我說“我就知道你一直在看”,“你們都在說我壞話,我都聽見了”,“噓!我少了一顆牙,別告訴他們”……
小戈把電腦桌掀到一邊,幾乎是用連摔帶滾的動作從上鋪翻了下來,衝到門口吼了一聲“來人啊”;典子使勁攥著手機,語無倫次地重複著:“……報警!”“有神經病!”
……
我猛地睜開了眼。冷汗過後,我發現其實截止到我們揪在一起扭打之前,這個夢還原得如此真實。
第二天中午我非常婉轉地把這個夢複述給了她們四個,除了付莎林臉上一直配合著懼怕和憂慮的神情,其他三個人包括我自己反應都不大。最後王酌不溫不火地作了個最終總結:這個事,居然都編出動作戲來了啊。
然後也就再也沒有什麼續集或者花絮了。
聽我媽說,我小時候有一次在菜市場看見了宰雞的全過程,之後一看到雞肉都會大哭大叫,折騰了一年多才平復下來。
而這件事過去才半個月,我們幾個也都入鄉隨俗地掛起了床幃,大概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和床幃進行著殊死的鬥爭,不過交戰的重點無非就是怎麼綁夾子、怎麼穿麻繩。最後這間十五平方米的袖珍戶型,被我們成功地改造成了五室一廳的高尚錯層建築。
若干個深不見底的小宇宙就這樣並行不悖地環繞在一起,永遠也沒爆炸。
書筋(1)
【一】
不喜歡那種聲聲啼血的悲劇,並且厭煩宿命似的結局。
所以,每當看到替補席裡垂頭喪氣的替補,或者八卦雜誌裡上吊跳樓的新聞,又或者中年婦女在對著手機嘶吼“你說,我今天看見的那個女的到底是誰”,我都會迅速在心裡像復讀機一樣默唸上幾遍“一定會反轉的”。
那些看風水搞營建的師傅們,都管房頂中央那根最結實的椽子叫“脊樑”。
身為脊樑,是一定要出類拔萃的,要出眾到就算旁人用盡讚頌,都不能表白個盡興似的——靠山,頂樑柱、臺柱子、主心骨,聽上去就很有民心所向、君臨天下的偉岸感。
而對於那些小人物,形容起來就簡陋得多了——他們活得莫名其妙的,活得沒什麼意義。
幾年前,我就結結實實地莫名其妙過一回:某天放學後,我滿臉使命感地撞開家門,把代數秘籍、英語題庫什麼的往飯桌上一甩,大聲嚷嚷“我要考美術生”、“跟藝術比,人類的存在太有限了”,氣得我爸擱下報紙,反手把筷子 在盤子裡,一聲脆響,兩點菜湯:
“再折騰,我讓你現在就有限了!”
“我原以為你挺讓人省心的。”班主任在教室後門截住我,盯著我手裡的椅子皺著眉頭說。
好比節食的人見不得觥籌交錯的場面,就連聽到撕餅乾包裝袋的聲音,都能讓他的胃好一陣痙攣;有些事情對於我來說,微妙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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