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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許,奄奄然臥而宛轉。李知為病重人,再三呼,始低聲應曰:“客自推門。”李如其言入。病人告以“染疫垂危,舉家死盡”,言甚慘。強其外出買酒,辭不能。許謝錢二百,乃勉強爬起,持錢而行。
壁間燈滅,李倦甚,倒臥草中,聞草中颯然有聲,如人起立者。李疑之,取火石擊火,照見一蓬髮人,枯瘦更甚,面亦闊三寸許,眼閉血流,形同殭屍,倚草直立。問之,不應。李驚,乃益擊火石。每火光一亮,則殭屍之面一現。李思遁出,坐而倒退。退一步,則殭屍進一步。李愈駭,抉籬而奔。屍追之,踐草上,簌簌有聲。狂奔裡許,闖入酒店,大喊而僕。屍亦僕;
酒家灌以薑湯,蘇,具道其故。方知合村瘟疫,追人之屍,即病者之妻,死未棺殮,感陽氣而走魄也。村人共往尋沽酒者,亦持錢倒於橋側,離酒家尚五十餘步。
空心鬼
杭州周豹先,家住東青巷。屋之大廳上,每夜立一人,紅袍烏紗,長髯方面;旁侍二人,瑣小猥鄙,衣青衣,聽其使喚。其胸以下至肚腹,皆空透如水晶,人視之,雖隔肚腹,猶望見廳上所掛畫也。
周氏郎年十四,臥病,見烏紗者呼從者謀曰:“若何而害之?”從者曰:“明日渠將服盧浩亭之藥,我二人變作藥渣伏碗中,俾渠吞入,便可抽其肺腸。”次日,盧浩亭來診脈,畢,周氏郎不肯服藥,告家人以鬼語如此。家人買一鍾馗忍掛堂上,鬼笑曰:“此近視眼鍾先生,目昏昏然,人鬼不辨,何足懼哉!”蓋畫者戲為小鬼替鍾馗取耳,鍾馗忍癢,微合其目故也。
居月餘,鬼又言曰:“是家氣運未衰,鬧之無益,不如他去。”烏紗者曰:“若如此,空過一家,將來成例,何以得血食乎?”掄其指曰:“今已週年,可索一屬豬者去。”未幾,果一奴屬豬者死,而主人愈。周氏家人至今呼為“空心鬼”。
畫工畫殭屍
杭州劉以賢,善寫照。鄰人有一子一父而居室者。其父死,子孫外出買棺,囑鄰人代請以賢為其父傳形。以賢往,入其室,虛無人焉。意死者必居樓上,乃躡梯登樓,就死人之床,坐而抽筆。屍忽蹶然起,以賢知為走屍,坐而不動。屍亦不動,但閉目張口,翕翕然眉撐肉皺而已。以賢念身走則屍必追,不如竟畫,乃取筆申紙,依屍樣描摹。每臂動指運,屍亦如之。以賢大呼,無人答應。俄而其子上樓,見父屍起,驚而僕。又一鄰上樓,見屍起,亦驚滾滾落樓下。以賢窘甚,強忍待之。俄而,抬棺者來。以賢徐記屍走畏苕帚,乃呼曰:“汝等持苕帚來!”抬棺者心知有走屍之事,持帚上樓,拂之,倒。乃取薑湯灌醒僕者,而納屍入棺。
鶯嬌
揚州妓鶯嬌,年二十四,矢志從良。有柴姓者娶為妾,婚期已定。太學生朱某慕之,以十金求歡。妓受其金,紿曰:“某夕來,當與郎同寢。”朱臨期往,則花燭盈門,鶯嬌已登車矣。朱知為所誑,悵然反。逾年,鶯嬌病瘵卒。朱忽夢見鶯嬌披黑衫直入朱門,曰:“我來還債。”驚而醒。明日,家產一黑牛,向朱依依,若相識者。賣之,竟得十金。狎邪之費,尚且不可苟得也如此。
旁觀因果
常州馬秀才士麟,自言幼時從父讀書北樓,窗開處,與賣菊叟王某露臺相近。一日早起,倚窗望,天色微明,見王叟登臺澆菊,畢,將下臺。有擔糞者荷二桶升臺,意欲助澆。叟色不悅,拒之;而擔糞者必欲上,遂相擠於臺坡。天雨臺滑,坡仄且高,叟以手推擔糞者,上下勢不敵,遂失足隕臺下。叟急趨扶之,未起,而雙桶壓其胸,兩足蹶然直矣。叟大駭,噤不發聲,曳擔糞者足,開後門,置之河干,復舉其桶置屍傍,歸閉門復臥。馬時年幼,念此關人命事,不可妄談,掩窗而已。日漸高,聞外轟傳河干有死人裡保報官。日午,武進知縣鳴鑼至。仵作跪啟:“屍無傷,系失足跌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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