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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天卻有些不同尋常。
城牆上到處都亮著火把,柴遠道所住的院子裡也是一片燈火通明。
柴箏一勒韁繩,靜默地停在了自家門口的夜色中,臺階上站著一位身高九尺的男子,這男人生就一雙蒼白的手,指節很長,纖細發青,就算沒有用力,手腕連著手背上,也有幾條微微凸起的血管。
這麼一雙精心保養過的手,指甲裡卻仍漬著血,要麼是尚未來得及清理,要麼是粗糙的清洗無法消除所有的證據。
那男人順著柴箏的目光,低下頭來看了看自己的手,隨之也發現了這點微不足道的痕跡,他沒有上心,反而輕聲笑了笑,「看來柴小將軍與我一樣,都是從遠處趕來的。」
柴箏沒有說話,她認識這個男人。
這男人在她的記憶中年紀要稍微大一點,頭髮更長,舉止更加乖張,他叫孫啟府,長安城中有名的酷吏,最擅長的就是陷人入獄,清清白白一個太監,跟孫啟府單獨呆上半天,都會忽然多出一堆諸如:□□殺人、毀屍滅跡的罪名。
上一世,柴箏在京城監牢裡那一身的傷,就是孫啟府的手筆。
第58章
不過上輩子的孫啟府僅僅是個有些能耐的酷吏, 跟眼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還是有些區別——
感情孫啟府是趙謙手上一塊榫卯,哪裡需要就往哪裡塞?
柴箏仍然騎在馬上,藉助這匹千里良駒, 柴箏比瘦高的孫啟府還多出個上半身, 兩人無言地對視良久,孫啟府那張陰沉沉的臉上忽然掛出個笑容, 僵硬的柴箏以為他嘴角凍抽抽了。
孫啟府道:「早就聽聞柴小將軍的威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這套說辭簡直是用來寒暄的模板, 長安大街上兩不相熟的才子, 照面第一句話與這一模一樣。
柴箏猶豫了片刻, 竟也尷尬地拱了拱手, 「這位……大人, 雖然不知道您叫什麼, 但也久仰久仰。」
賒仇縣裡發生的事就隨著一笑一拱手, 被兩人暫時「心有靈犀」地埋葬起來。
柴遠道從柴箏身後冒頭,他剛剛練兵回來, 身上還穿著一件銀白的輕甲, 他的年紀終於在臉上有了些許痕跡,眼角眉梢鐫刻細紋,但沒有絲毫憂愁陰鬱的影子,柴遠道「嘖嘖」兩聲摸了摸馬背,「千里挑一的大宛名駒, 年紀還不大,這馬有市無價,當年趙……聖上想買一匹同種的贈與我,最終都沒找到。」
「爹,您要是喜歡, 我給它配個種,養兩條送你。」柴箏還挺大方。
「……」柴遠道有些不想搭理她。
打量過了寶馬,問候過了女兒,柴遠道的目光轉過來,落在了孫啟府的身上。
孫啟府與柴箏不過前後腳,他先啟程的,但柴箏的馬更好,嚴格來說甚至連前後腳都算不上,孫啟府剛到門口,柴箏就已經追了上來,因此他與柴遠道也是碰上的第一面。
孫啟府這種陰沉的人跟周邊氛圍格格不入,他捏著自己的指節,臉上面具似的帶著一層笑意,等柴遠道將自己打量完了,才微微一屈身道,「柴將軍。」
「孫大人,」柴遠道雖不喜歡朝中那些勾心鬥角,但自小牽扯其中,這表面禽獸裝起來也是輕而易舉,柴遠道的目光停在孫啟府手指尖,又道,「沒想到陛下給我派得監軍如此年輕。」
孫啟府確實年紀不大,現在不過二三十歲,他臉色又白,像是常年不見陽光,因而顯得更年輕,柴遠道這話要是有點陰陽怪氣,都像是在罵他「黃口小兒」,但柴遠道的特殊之處就在於誠懇。
孫啟府愣了一下,因為柴遠道似是誇他,「年少有為」。
他的盛氣凌人似是紮在了軟棉花上,柴源道只是將他當成有些脾氣的後輩,既不想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