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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狠,直幹得蕭闌連哼哼的力氣都沒有。
半夢半醒之間,好像聽到賀淵在跟別人說話,但又聽不清楚,聲音像被隔了層,遙遠而回音重重,蕭闌不自覺地皺起眉毛,卻轉瞬又被拉進個更深沉夢境裡
這回他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站在座巍峨壯麗宮殿面前,四周延綿開去,層層疊疊,都是數不清亭臺殿閣,在嚴謹而細密風格中,又揉合了肅穆天子氣象。
在唐以前皇宮建築都只能存在於史料與想象之中了,但即便是唐代,遺留到現在也只有殘亙斷瓦而已,眼前這些建築,既沒有唐代華麗雄偉,更沒有明清那般喜歡用黃瓦紅牆來襯托帝王威嚴。
這是秦,還是漢?
自己手是被牽著,只溫暖乾燥,有些粗糙大手將自己小手握在手裡,就像這世上切風雨都有他來遮擋。
蕭闌抬頭,那人冠冕垂珠,上衣玄黑,下裳纁紅,袖袍寬大,腰帶上蟠龍玉佩瓔珞隨著腳步晃晃,奢美雍容,那人手牽著小娃兒,手按在腰間寶劍上,龍章鳳姿,顧盼自有股震攝人威嚴。
這個人認識。蕭闌心想,可卻看不清被遮在冕旒後面容顏。
而自己附身著這個小娃兒,是他又不像他,陌生且熟悉微妙感覺讓他半遊離於這個身體之外,看著這切。
他甚至還能感覺到自己臉敢怒不敢言,顯然是被訓了,穿著冕服帝王莞爾笑,蹲下身,點點他鼻子。
“還委屈呢?”聲音帶著濃重陝西味兒,不像現今聽到京腔,於是蕭闌馬上反應過來,這是當時官話了,可自己為什麼聽得懂,卻來不及深究。
“阿爹欺負人!”小P孩要哭不哭,鼓著腮幫子,聲音軟得可愛。
“阿爹哪裡欺負了,阿爹是在教當帝王道理。”男人低低笑著,無視背後行人愀然變色神情。“要知道,在這個皇宮裡,兄弟姐妹,誰都不能相信,能相信只有自己,能依靠也只有自己。”
“那阿爹呢?”小娃兒抬起臉,包子似白皙臉頰上黑乎乎,沾了泥灰。
男人舉起袖角幫他擦拭,動作輕柔呵護。“阿爹當然是可以依靠信任,可如果阿爹死了呢?”
“阿爹不會死!”小娃兒大聲喊,邊撲進男人懷抱,嘟囔著再次強調。“阿爹會活很久很久!”
“好好……”男人只得哄道,抱起他往遠處殿宇走去。
這是幹嘛呢,什麼時候連夢都這麼高階了,還能說陝西話,那趕明兒能不能來段吳儂軟語?蕭闌頭霧水地被他牽著走,跟著男人推開殿門進去,卻忽然被鋪天蓋地熱浪團團包裹住。
痛徹心肺感覺傳遍全身,旁邊男人與宮人在剎那間消失乾乾淨淨,天地之間惟剩自己孑然人,孤苦無依,仿若有無數刀劍加諸在身上,又似渾身被剝皮抽骨,恨不得立時魂飛魄散,永不轉世為人。
“父而賜子死,尚安復請!”
聲音從痛楚中穿透過來,穿過千百年歲月,洶湧灌入他耳膜,蕭闌驀地坐起身,大汗淋漓。
這回他記得清清楚楚了,再也不會忘記。
這句話……蕭闌混沌腦袋漸漸恢復正常,馬上就從記憶庫裡面翻找出這句話來源。
這是《史記》中所載,秦始皇那個倒黴兒子,扶蘇說。
連帶著之前那些似是而非,恍恍惚惚夢境,也下子就清晰起來
那是誰?
蕭闌茫然地望向枕邊,沒人。
伸手摸,那微弱體溫也早就消失了
他下了床走到外面,客廳、廚房,甚至洗手間都空蕩蕩,只有桌子上擺著豆漿油條,摸上去也已經冷掉了,豆漿碗下壓著張紙條。
字型凌厲,如其人。
等回來,不要亂跑。
賀
這算是什麼?擦乾抹淨就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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