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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奕和紀湘兩人才一踏出廳門,曾元晟就馬上變了臉,聲聲訕笑。
方才用膳時,嚴奕那不經意流露出的呵護與體貼,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對紀湘確有意思。
“嘿,近水樓臺先得月,小白臉這是暫住紀家先得人,危險啦!”繼續閒閒地說著風涼話。
鐵銘勳一逕沉默。他不是不明白曾元晟的話,他……不是無動於衷。
突來的重逢,使得思緒與情感一併起伏混亂,她的淡然更教他無措。
苦等四年,她終於回來了,但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紀老爺,面對她淡泊得幾近陌生的面容,以及刻意迴避他的眼神,他為那份他不懂、不瞭解的心思而心慌,他不怕她恨自己,只怕她……已不再對自己有任何感情。
看他愈加深沉複雜的臉色,曾元晟暗歎,他越來越抓不住這老弟的想法了。
想來也替他難過,自湘湘離開後,儘管他生活上沒太大的變化,人卻變了,變得寡於言笑、陰鬱冷峻,雖把茶莊打理得井井有條,但他終日面容陰沉、眼神空洞,人像是行屍走肉般地度日……
“勳叔!”
嬌滴滴的呼喊聲打斷曾元晟的沉思,只見小賢兒跑到鐵銘勳面前不住撒嬌,嚷著要他抱抱。
緊抿的薄唇泛出淺淺笑痕,鐵銘勳抱起了她,黑眸有著溺愛之情。
“很好嘛!終於有點表情了。”挑起眉,曾元晟嗤笑著調侃。這人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時常整天下來都是不言不笑的,彷彿永遠只有那固定的木頭表情,他幾乎無法與他溝通。
而賢兒,是唯一能讓他有反應的人。
只因賢兒總在他脆弱的時刻,乖乖的,不撒嬌,不哭鬧,她會安靜地窩在他懷裡,彷彿很專心地傾聽,這樣的乖巧教他更生愛憐。
多年來深埋心中的苦澀與悲痛,他忍不住跟賢兒低訴,而時至今日,他不知道這樣單向的景況,是否結束於紀湘的歸來——
“賢兒呢?怎麼不見了她?”走進墨荷房裡,紀湘終於忍不住問。
那娃兒平日黏人黏得緊,每回來曾家都瞧見她不是黏著姨娘就是黏著荷表嫂,方才她在姨娘那兒見不著她,如今在荷表嫂這裡也不見其蹤影,真是奇怪了。
“她到勳表弟那邊去了。”墨荷輕聲回道,悄悄觀察紀湘的反應。
嬌唇逸出淺笑。“賢兒也挺黏他的。”她語調平淡,似是對鐵銘勳這三個字再也勾不起一絲波瀾。
墨荷點點頭,不禁深切望進她那清澈無波的眸子,想看透她是否真那般平靜。
斂下眼,紀湘下意識地輕揪裙襬。“我聽晟表哥說……賢兒得讀書了對不?”
話題一轉,提起曾家那心肝寶,墨荷清亮的眸光驀然黯淡下來,微蹙的眉間盡是愁悒。“賢兒是該讀點書,將來嫁進王府……得要知書達禮的。”
紀湘蹙眉。“荷表嫂,你不想賢兒嫁進王府?”她大膽道出幾能殺頭的問題。
“就是不想,也不能抗拒,這是皇命。”嘆息著,墨荷神色憂鬱。“別人都說這是皇恩浩蕩,是咱家祖先之靈,是賢兒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日後曾家將憑藉著與皇家結親的關係而飛黃騰達……可我卻不覺得那是值得高興的事。”
“你是……擔心賢兒的將來?”紀湘不確定地問,想了解、分擔墨荷的心事。
“賢兒嫁的不是個普通人,而是個親王,我真的怕……她應付不來,畢竟滿漢分歧仍然存在,況且說實話,她這樣嫁過去有啥得意風光的?說穿了,還不是做小的、做妾的……”娓娓道出心底所有的憂苦,墨荷不禁紅了眼眶。
她不要榮華富貴,她只要女兒永遠平安、一切安好便好。
“荷表嫂……”感覺到她為人母的掛慮,紀湘此時總算明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