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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顯在翻籬陽呈上的卷宗,厚厚一沓,是上任雲陽知府王謙在任期間處理過的案子,籬陽懷疑三年前的府衙刺殺與衙門從前斷過的案子有關。
十餘年,成千的案子。
霍顯撇開卷宗,眉梢輕提,道:「學過?」
那便沒什麼可奇怪了。
不過是常年緝拿審訊帶來的習慣,凡是遇到疑點,總是要查清才能讓人心安。
霍顯打了個手勢讓南月出去。
南月臨出門前,又提了一樁事,道:「主子,聽說侯府那邊……侯爺近來身子又不好了,每逢冬日腿疾就犯,今年格外嚴重,連下地行走都難。」
翻著卷宗的人沒抬頭,只是指腹摁在了紙業邊沿,過了許久都沒說話,南月只好默不作聲退了出去,還貼心地闔上了門。
他杵在廊下,仰頭望天。
京都的天,一年比一年冷,這雪,也是一年比一年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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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冬月末,便是惜妃的生辰。
夜裡過生辰才有意思,故而惜妃大張旗鼓擺了夜宴。
姬玉落坐在妝奩前,將一隻白玉耳墜扣在了耳上,紅霜替她挑揀了一支趁手的簪子。
不能是木簪,沾了血擦不乾淨。
也不能是玉簪,簪尾不夠鋒利。
紅霜忽地想到什麼,道:「小姐那支嵌著霜花裂紋的剛玉簪子去哪了?記得那支簪子,好像是小姐某年生辰,主上親手打造的。」
那支簪子,也是姬玉落最趁手的一件利器,向來不離身的。
聞言,姬玉落眼眸微垂,擺弄著手上的瑪瑙戒,道:「丟了。」
不待紅霜再問,忽而有人叩門進來。
本以為是碧梧,哪知卻是早兩日便下放了奴籍文書的娟兒,她捧著茶點來,仔細擺好了杯盤,提著壺在一旁,一副要伺候小食的模樣。
姬玉落斜眼看她,挑眉道:「兩日前便讓碧梧將你的奴籍文書放給你了,怎麼還沒走?」
娟兒便露窘迫。
當日替大小姐忽悠了二小姐一道,大小姐所應之事確實也做到了,可娟兒進了霍府,才發覺在霍府當丫頭竟然比在姬府時還要體面。
月例提了不說,冬日裡竟還有炭火可以領。
且她是見過大小姐進宮一趟,就領回了成車的賞賜,碧梧都跟著沾了不少油水,娟兒實在羨慕,彷彿也看到了自己的前程。
她不願意走了。
娟兒侷促地說了來意,表衷心道:「大小姐留奴婢在身邊吧,奴婢定會本分做事,好好照顧小姐的!」
姬玉落摩挲著指間的戒指,眼也沒抬,道:「當初怎麼說就怎麼做,拿了錢和文書你便是自由身了,早些離府吧。」
娟兒面色一僵,磕磕巴巴道:「小姐……奴婢、奴婢到底替小姐辦過差事,奴婢是能為小姐所用之人,將來也是、也是可以像碧梧那樣盡心伺候小姐的。」
這些日子在霍府,娟兒見大小姐為人還是同往日一樣溫和,對底下人也並不嚴苛,心道還能駁一駁,可殊不知她這番話,卻是犯了大忌。
饒是紅霜都不由頓了下。
凡是拿錢辦事,好處落到實際之後,懂事的便該絕口不再提此事,只有傻子敢掛在嘴裡,企圖再索取另一份好處,這與威脅無異。
而把柄落在他人手裡的人,最忌諱便是威脅二字。
姬玉落緩緩抬了眼,面上卻絲毫沒有緩和,她冷聲道:「明日一早,我會讓碧梧送你出府,銀子再添五十兩,主僕一場,我也不想虧待你。」
娟兒揪著手,這五十兩非她所願,卻實在不少了。
大小姐也是當真不肯留她……
娟兒咬唇,難為情地點頭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