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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養和教育霍&iddot;阿卡蒂奧的事,也幫助烏蘇娜知道了家中發生的甚至最小的變化。譬如,只要聽見阿瑪蘭塔在給臥室裡的聖像穿衣服,她就馬上假裝教孩子識別顏色。
&ldo;呢,&rdo;她向孩子說,&ldo;現在告訴我吧:天使拉斐爾的衣服是啥顏色呀?&rdo;
這樣,孩子就告訴了鳥蘇娜她的眼睛看不見的情況。所以,在孩子進神學院之前很久,烏蘇娜已經能夠用千摸著辨別聖像農著的不同顏色。有時也發生過預料不到的事。有一次,阿瑪蘭塔在秋海棠長廊上繡花時,烏蘇娜撞上了她。
&ldo;我的天,&rdo;阿瑪蘭塔生氣他說,&ldo;瞧你走到哪兒來啦。&rdo;
&ldo;這要怪你自己,&rdo;烏蘇娜回答,&ldo;你沒坐在你應當坐的地方。&rdo;
烏蘇娜完全相信自己是對的。那一天,她開始知道一種誰也不注意的現象:隨著一年四季的交替,太陽也悄悄地逐漸改變在天上的位置,坐在長廊上的人也不知不覺地逐漸移動和改變自己的位置。從那時起,烏蘇娜只要想起當天是幾號,就能準確地斷定阿瑪蘭塔是坐在哪兒的。雖然烏蘇娜的手一天一天地越來越顏抖了兩條腿彷彿灌滿了鉛,可她那矮個的身軀從來不象現在這樣接連出現在那麼多的地方。
烏蘇娜幾乎象從前肩負全家重擔時那麼勤勞。然而現在,在黯然無光的暮年的孤獨中,她卻能異常敏銳地洞悉家中哪怕最小的事情,第一次清楚地知道了一些真情實況,而這些真情實況是她以前一直忙碌時無法知道的。她準備讓霍&iddot;阿卡蒂奧去進神學院時,已經細緻地考察了馬孔多建立以來布恩蒂亞家的整個生活,完全改變了自己關於子孫後代的看法。她相信,奧雷連諾上校失去了對家庭的愛,並不象她從前所想的是戰爭使他變得冷酷了,而是他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人:沒有愛過他的妻子雷麥黛絲,沒有愛過他一生中碰到的無數一夜情人,尤其沒有愛過他的一群兒子。她覺得,他發動了那麼多的戰爭,並不象大家認為的是出於理想;他放棄十拿九穩的勝利,也不象大家所想的是由於睏乏;他取得勝利和遭到失敗都是同一個原岡:名副其實的、罪惡的虛榮心。她最後認為,她的兒子(為了他,她連性命都不顧)是生來不愛別人的。有一天夜皮晚,當他還在她肚子裡的時候,她就聽見他啼哭,啼哭聲是那麼悲哀和清晰,睡在旁邊的霍&iddot;阿&iddot;布恩蒂亞醒了過來,甚至高興地認為這孩子將是一個天生的口技演員。另一些人預言,他將成為一個先知。烏蘇娜本人卻嚇得發抖,因為她突然相信,這種腹中的啼哭預示孩幹將會長著一條可怕的豬尾巴,於是祈求上帝讓孩子死在她的肚子裡。但她恍然明白,而且說了又說,孩子在母親肚子裡又哭又叫,並不表示他有口技和預見才能,只能確鑿地表明他不愛別人。這樣貶低兒子的形象卻使她突然產生了對他的憐憫。然而,阿瑪蘭塔卻跟他相反,她的鐵石心腸曾使烏蘇娜害怕,她隱秘的痛苦曾叫烏蘇娜難過,現在烏蘇娜倒覺得她是一個最溫柔的女人了,而且懷著同情心敏銳地感到,阿瑪蘭塔讓皮埃特羅&iddot;克列斯比遭到毫無道理的折磨,決不象大家認為的是由於她那報復的渴望,而格林列爾多&iddot;馬克斯上校遭到慢性的摧折,也決不象大家認為的是由於她那極度的悲恨。實際上,二者都是無限的愛情和不可剋制的膽怯之間生死搏鬥的結果,在阿瑪蘭塔痛苦的心中糾纏不休的荒謬的恐怖感,終於在這種鬥爭中佔了上風。烏蘇娜越來越頻繁地提到雷貝卡的名字時,她總懷著往日的憐愛想起雷貝十的形象;由於過遲的悔悟和突然的欽佩,這種憐愛就更強烈了;她明白,雷貝卡雖不是她的奶養大的,而是靠泥上和牆上的石灰長大的;這姑娘血管裡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