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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淚水順著脖頸流進衣服裡。冰涼的眼淚,一直流到心口。
外婆嘴角向上彎彎,是這世界上最美的笑容。在我最幼小的記憶裡,外婆那個時候不到六十歲,她總是喜歡穿湖綠或者孔雀藍的衣服,她是面板白皙的女人,自然很美。她總說,她年輕的時候,最漂亮的兩身旗袍便是這樣的顏色。後來上幼兒園,父母工作忙,常常要外婆接送我去幼兒園,以致小學一年級二年級外婆都會接送。再後來,長大了,偶爾下雨,外婆就會打著傘在學校門口等我。
我早已習慣,有外婆等我的家,我無限懷念外婆那雙滄桑的手撫過我的頭髮,給我梳頭,幫我編辮子。
我不能失去她,無論我付出多大的代價。
(四)
我又一次站在R大樓三十五層的玻璃窗前。
對面大廈的鏡面玻璃反著光,刺眼的光線射進眼底,我的世界蒼白而模糊。
玻璃反射出朦朧的線條,我看到自己的表情,生生地擺出一個笑容,眼睛卻沒有神采。
一會兒,我就要進去,我知道,我很卑鄙,並不應該來求他。但是,我只有他。
前臺的秘書們沒有再攔我,我走進辦公區,向他的辦公室走去。
路過會議室,正巧小李拿著一摞檔案出來,看著我,有些發懵。
“景小姐?“
我點點頭:“我找何……”一時間我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
從前,我有時會戲謔地稱呼他何先森,有時候叫他何SIR,剛認識那會兒會叫他何老師,熟悉之後,我似乎更習慣於直呼其名,偶爾肉麻一點,喚他致遠。
但是,我還記得,那天邀請我參加他們結婚宴席的那個女子稱呼他也是,致遠。自然而然,無限溫情。
小李似乎並不在意我一時的沉默,他說:“何總現在正在開會,您到辦公室等一會兒,我現在就去告訴何總。”
“沒關係,”我慌忙,“不用了,我等他就好。”
他點頭,引我走到辦公室,不一會兒又端進來一杯咖啡。
(五)
我坐在上次的那個位置,有些緊張,十個手指絞在一切,泛白的指節,讓人心神不安。
我該如何啟齒,如果,萬一,他不同意,我又能如何。
不過幾分鐘,辦公室的門又一次開啟,仍是小李。
“景澄小姐,會議可能很晚才能結束,你先回吧。“小李的表情有些尷尬。
我知道,他並不想再見我。
“沒關係,我等他,您忙吧,我就在這裡等他。”他總會回來的,我告訴自己。
小李看到我的堅持,沒有再說什麼,離開辦公室。
(六)
我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時間的流逝於我都已經無知無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透過落地窗射進來的光線變得刺眼,照在我的指尖,卻沒有暖意。
已經中午十二點半,他還沒有回來。
桌上的咖啡仍然擺在那裡,是與我唯一作伴的友人,我捨不得喝掉。
它還滿著,那麼我就還可以繼續等下去。
二點四十分,我的胃開始隱隱作痛。
連它都開始與我作對,棄我而去。
想想,也是應該的。
那樣對它不好,它讓我痛苦,也是我自作自受。
時間變得難捱,但日頭已經不再直直地照進來,偌大的空蕩蕩的房間變得有些灰暗。
三點半,小李送進來一份快餐,幫我換了一杯咖啡。
我已經無力再和他說什麼,只能報以抱歉和感激的笑。
笑容一定很難看,因為小李的目光裡我看到了一絲絲的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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