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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漢唐以來,宗祠便是各大家族的政治、文化和精神中心,也是凝聚整個家族的紐帶,甚至君臨天下皇族也會有自己的宗廟。
就連最貧寒的人家,也會在草屋一角闢出塊空地,放張供桌拜祭自己的先祖,儘管只有方寸之地,只有一炷香,一塊靈牌,但那也是貧寒人家無比神聖的精神世界。
每年正月初一是李氏家族舉行年祭的日子,全族人都要換上最好的衣服,聚集在宗祠裡拜祭自己的列祖列宗,就算那一天有人在外地實在趕不回來,也必須遙祭祖先。
除了正月初一,每年清明和中元節也要小祭先祖,甚至各房在自己祖先的忌日,也要單獨聚集宗祠祭祀。
祭祀祖先對於宋朝百姓就像吃飯、睡覺一樣重要,一樣尋常,而對於違規族人最大的懲處就是取消族祭資格,那會成為此人一生中的奇恥大辱。
這兩天明顯要有祭祀活動了,院子裡已經鋪上了地毯,大樹上也掛上了紅綢帶和燈籠,兩隻一人高的獸頭銅香爐就像兩個忠心的護衛叉腰站立在院子裡。
李氏宗祠不大,佔地也就兩畝左右,用青磚砌成,前面是祭祀大院,族人太多時,大家只能站著院子裡舉行儀式,院中央種了一棵老槐樹,枝幹虯曲蒼勁,佈滿裂痕,至少也有百年了,
中間一座五角形的建築便是供奉列祖列宗靈位的正堂,兩邊是左右廂房,左邊是家族長老商議族中大事的議事堂,而右邊則是處罰族人,維護家族權威的宗法堂了。
在鄉以下,大宋的律法沒有任何意義,家族宗法才是王道。
廂房左面是一條走廊,直通後院,後院很小,只有兩間小屋,應該是宗祠看守人的住處了。
李大器無比虔誠,走進院子便先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三個頭。
李延慶雖然知道宗祠重要,但他卻沒有這個心,此時他的腿就像兩根硬邦邦的鐵棍子一樣,要讓它們折彎跪下,簡直不可能。
李大器明白兒子的心思,卻不敢讓祖宗知道,只得暗暗嘆了口氣,沒有勉強兒子在院中跪下磕頭。
“慶兒,我去找你四叔要兩支香,你自己先去拜拜祖先,爹爹馬上就來。”
李大器匆匆去後院找宗祠看守人了,李延慶打量一圈院子,他只對那一對獸頭銅香爐感興趣,推測了它們大概可以賣多少錢後,他便信步向正堂走去。
正堂的大門虛掩著,裡面似乎有人影晃動,李延慶探頭向門縫裡望去,只見供桌前站著一名頭髮花白的中年男子,正偷偷摸摸地拿著供桌上的酒壺往一隻小葫蘆裡灌酒。
李延慶一下子愣住了,居然有人在正堂裡偷酒。
第五章 冤家路窄
李延慶不知該不該驚擾此人,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只見李大器從旁邊走廊的月門裡轉出,自言自語道:“奇怪,人到哪裡去了?”
“慶兒,你四叔不在,我們先拜一拜,回頭再上香!”
李大器的說話聲驚動了正堂內的中年男子,他連忙將葫蘆塞進懷中,手忙腳亂把酒壺放回原處,大門吱嘎一聲,李延慶走了進來。
李延慶就當什麼也沒有看見,回頭對父親道:“爹爹,正堂裡有人呢!”
“呵呵,嚇我一跳,原來是慶兒,好久不見了。”中年男子暗暗鬆了口氣,原來是這個傻小子。
李大器也走了進來,他又驚又喜道:“我到處找不到人,原來四弟就在正堂內。”
這名男子叫做李大光,是李大器的堂弟,也是一個讀書人,為人圓滑,在家族頗有人脈,雖然不是鹿山主房,卻得到了族長的另眼看待,讓他負責看管李氏宗祠。
李延慶這才看清他的模樣,眉眼間其實很年輕,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