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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給人“看宅子”,要麼就是在公寓裡用硃砂畫吉祥符,每逢春節,所有本年度來這裡諮詢過的客戶,都會免費得到一張吉祥符,算作是回饋客戶。燕彤很願意在放學後去各家送吉祥符,因為有小費可拿,最不濟也能得到一包糖果。
這一天傍晚,燕彤同樣是滿載而歸,還大方地把大包小包的滷味花生、糖炒栗子與大夥分食,然後跑到廚房向万俟昭彙報工作,自從被扣零用錢後,她變得熱忱克己,希望万俟昭被感化,補發她本月的虧損。
今天該万俟昭在廚房當值,她在幫馮太太削筍皮,燕彤走進來,拿著剩下的一張吉祥符:“今天發出去七張,只有那個秋牡丹沒有要,她打算親自上門請符,說那樣有誠意。”
万俟昭用專用刀具將去皮的筍削成薄片:“是秋芙蓉吧?”
“哦哦?”燕彤揉揉鼻子,只記得那女人的名字就像是晚唐歌樓的頭牌歌姬,為什麼是晚唐,燕彤也說不好,也許是秋字,有“無邊落木蕭蕭下”的末日感。燕彤驚恐自己居然有詩人的情懷,之後很勵志地吃掉廚房碟子裡剛炸好的一隻蘿蔔絲餅,暗歎自己最近學習好用功。
秋芙蓉是今年夏天來就診的,万俟昭用一個暑假將其治癒,之後曾帶著謝禮來過兩次,整個人話不多,出手大方,說起客套話也令人覺得真摯,總是打扮得典雅脫俗,家中亦是如此——今天下午的燕彤也免不了欣賞起她屋子裡的陳設,那沙發,那地毯,那咖啡壺,都美得不落套,還有那精緻可口的茶點,飽實新鮮的熱帶水果,水晶花瓶裡沒有花,只有一大蓬碧綠的配草,葉子的尖是嫩黃的,哦,還有那米白的牆紙,那牆上的藕色相框。
“對了,那個秋牡丹,她曾經也有那樣的影子。”燕彤想起什麼,趕緊彙報,生怕再次延誤軍情。
万俟昭沒有糾正燕彤對於名字的執著錯誤,她削筍的手頓了頓:“曾經?”
“是她以前的照片,那影子差不多在喉嚨的位置,有核桃那麼大,形狀麼,橢圓形。”燕彤表述儘量詳細。
万俟昭默默將削好的筍片與剝好的蝦盛入盤中,洗手解圍裙。
“是張黑白照片,看起來挺憔悴,興許那時在生病。”
“現在的她呢?”
“完全沒有了,脖子很乾淨。”燕彤湊近万俟昭:“那影子究竟是什麼?”
万俟昭:“說不好。”
對她們的此類對話早已司空見慣的馮太太,繫著碎花圍裙,以一種高瞻遠矚的神情審視自己所炸的蘿蔔絲餅的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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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燕彤和珍妮洗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新年怎麼過,珍妮說起新年衣服,不知該給娃娃臉選一件紳士短大衣還是運動版棉服,問燕彤,燕彤說彩虹夜光衣好,晚上出門兒也安全!珍妮想了想,說,那就買條豹紋泳褲吧。
万俟昭在工作室查閱檔案資料,關於那秋芙蓉的——資料很薄,用白色硬紙作封皮,上面寫著兩個字“紫衣”——結案之後寫上去的,當時似乎有事要出門,臨時拿起一支漏墨的原子筆急急寫了,想是燕彤用壞的筆,時而漏墨,時而又不出墨,反覆描畫了幾遍,令兩個字深深洇在那裡,龍膽紫的顏色,虯結的筆畫,似乎藏著龍蛇。
基本資料裡貼著秋芙蓉的一寸彩照,麵皮雖薄,但卻是難得的清貴骨相。有福氣的人大多上照些,她本人的確不及照片美,似乎平凡一些,一旦開口講話,就更加平凡了些:
“記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一直有人跟著我,是一個穿紫色衣服的女人。哦?影子倒是沒注意過,人多的時候她常躲在角落裡,每當我獨自一人時,她就清晰起來,比如一個人乘電梯時,她就在電梯裡,不說話,偶爾看看我,目光茫然,似乎看不到我,彷彿只是個過客。夜裡一個人在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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