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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道:“難怪說雲煙雲煙,這雲和煙真象。”
秦長歌默然,半晌道:“溶溶,我發現人家說眼睛大未必有神是正確的。”
“為什麼?”蕭公子立即轉過他的大眼睛,努力展示他“美目盼兮”的風姿。
“因為那根本不是雲,就是煙。”
“啊……真的嗎?除了顏色黑點,我看也差不多啊……”
嘆口氣,秦長歌懶得和蕭小白說話,拉起兒子,“走,去看看。”
…
上林是皇家御苑,等閒人來不得,皇帝剛走,誰跑來生火?秦長歌心裡思想著,走近那煙火時,看見那一角衣色,笑得越發溫柔了。
騰騰煙霧中,某奇異殘忍的一幕正在上演。
一群衣不蔽體瘦骨支離的乞丐正撲打糾纏混戰在一起,尖聲慘叫,撕頭髮掏下襠,摳眼睛抓耳朵,肉屑橫飛中血淋淋的糾纏在一起,偶有落敗的乞丐忍受不了慘呼著逃出來,立即幾個軍士抓住,三五下用破布條塞住嘴,用草繩牽在一起,栓在樹下,而正中早已挖起石坑,架起火堆,火光熊熊畢剝作響中,士兵們惡狠狠輪流將逃出的乞丐往那火堆上推。
乞丐們無聲的掙扎,驚恐的眼神宛如落葉在風中飄搖,落到何處何處便驚起宿鳥,撲啦啦的遮蔽那一方晴空,那目光裡一層層血色惶然,仿若滴落在地,便是一灘淋漓的鮮血。
秦長歌的目光,向那群不顧一切殘忍血腥相鬥的乞丐一掠,目光突然一頓。
人群正中,一個形銷骨立的年輕瘦弱乞丐,滿面泥濘青腫,稀髒變形得看不清顏容,好似雙腿也不良於行,倚在一處山石上,利用山石護住了自己的後心,那群互相撲殺的乞丐也沒有放過他,不住往他身上招呼,然而這年輕乞丐雖出手無力,守多攻少,卻目光奇準,每攻定為對方必救之處,是以和眾多四肢健全的乞丐相比,他雖然也難免傷痕處處,卻比那血肉橫飛的慘狀好上許多,但不知為何,他明明有很多次可以下殺手或取勝的機會,都自己放棄了。
秦長歌輕輕咦了一聲,正要走上看清楚,卻聽人群之後,火坑之外,有鼓聲緩急柔亮響起,聲聲奇韻,節奏琅然,秦長歌一聽便知這是羯鼓,卻非鄰近幾國的產物,而是草原大漠之外,高昌之國傳來,鼓的兩面蒙羊皮,中段腰細,號稱八音領袖,前元元孝帝雅擅音律,尤長於擊鼓,曾於明光殿前,見秋空迥徹,纖塵不起,遂作《秋風高》之曲,每奏之,則遠風徐來,庭葉紛墜,其韻妙絕,名重一時,後前元亡國,會這羯鼓的人日漸稀少,不過對於號稱西梁音律大家,諸般樂器無所不精的某人來說,實在不是問題。
其時秋陽高照,碧空如洗,木葉紛飛而紅衣爛漫,那男子輕執鼓槌,衣袖翻飛間露出雪白的手腕,黑髮飄散,盪出優魅的弧度,他微微仰首,陽光映照下,揚起的下頜精緻明潔,明媚雙眼微闔,似為那激昂音律深深迷醉,而他擊出鼓宣告冽琅然,激越時如萬軍齊進,悠緩處似靜水深流,如靜夜中聞得圓荷瀉露其音鏗然,著實是一副很美很意境的場景--如果沒有那群可憐乞丐和那煙熏火燎的石坑的話。
為什麼這個人每次出現,都要這般詭異呢?
凝目向灰衣紅甲的人群中一張望,秦長歌將兒子往身後推了推,問:“溶溶,你害怕看見死人麼?”
“怎麼個死法?”蕭公子眨眨眼睛,“祁繁叔叔家裡開善堂,有時候有些乞丐死了,叔叔會派人去收屍,有次也帶我去看了,那是個餓死的,很瘦,骨頭可以直接拿來做棒槌,叔叔叫我記著,說百姓流離,餓死於道是為人君者之過……奇怪,別人的過錯,為什麼要我來記著?”
棒槌……秦長歌默默了半晌,放棄此刻對兒子實施再教育的想法,嘆氣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個死法,我只是知道某個人很喜歡殺人,經常搞出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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