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3/4 頁)
長亭永遠也不想到,她會為了一隻雞蛋,感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我們一人一半,我吃蛋白,你吃裡頭的黃。”
長亭將手在帕子上擦了擦後,伸手接過,剝開蛋白,裡面的蛋黃完完整整地遞給胡玉娘,胡玉娘愣了愣隨即笑起來,嚥了口口水,也不推辭了,伸手接過,先將蛋黃掰開成兩瓣再拿起一瓣來放進嘴裡。
如今連只雞蛋都是稀罕物了,在建康陳嫗端著熬了乾貝、香菇、肉末的雞蛋羹追著她餵食,她卻嫌棄裡頭沒有放紫蘇去味兒。。。
長亭喉頭髮酸,雞蛋還帶著熱,怕是胡玉娘貼身放在懷裡的,蛋白並沒有味道,一下一下嚼在嘴裡,卻像是在嚼龍肝鳳髓。
小長寧靠在長姐身上,“啊”了一聲,長亭扭頭一瞅,有個頭髮亂蓬蓬得像一隻鳥窩,臉上橫一道灰,豎一道泥的五六歲的男孩藏在峭石後頭目光發亮地看著她們。
長亭下意識地摟著幼妹退後兩步。
他的眼神就像伺機而動的幼狼崽子。。。
胡玉娘回過頭看了一眼,並不十分在意,“。。。這幾個月份,多得是這樣的小崽子,滿街亂巷地竄,輕的討口吃食,重的竊人錢財。。。多半都是無爹無孃的。。。”說著便攆他走,“去去去!蹲遠點兒瞅!”
蛋黃碎了渣兒,落在雪面上。
男孩的目光隨著蛋黃渣動,待完全落到地上,便不由自主地嚥下一大口唾沫,一張嘴全是土話,嘰裡呱啦的一長番話,長亭壓根就聽不懂,卻見胡玉娘默了一默,將藏在手心裡的另一瓣蛋黃遞給了那男孩。
男孩一接過來,便急忙囫圇塞進嘴裡,來不及嚼一口吞嚥下肚,然後再仰起頭瞪圓眼睛,直勾勾地再看胡玉娘。
長亭下意識地蹙了眉,卻聽胡玉娘一邊擺手一邊很著急地說道,“沒有了!我們真的沒有了!全都給你了!”,男孩將臉貼在石壁上,炯炯有神地看著,也不走也不動。
一下子倒還僵持住了。
長亭看了看那小男孩,再看了看胡玉娘,這孩子怎麼還賴上了,打小在外頭討生活的不應該極有眼力見兒嗎?二叔陸紛的幾個庶女就非常懂得察言觀色,見好就收。。。
胡玉娘一咬牙一跺腳,索性埋頭拽著長亭朝前走,長亭便問她,“。。。他說了些什麼啊?”
胡玉娘眼風向後一掃,見那男孩深望她們一行人之後便極靈敏矯健地朝另一方向奔去後,總算是放了心,回答長亭,“他說他三五天沒吃東西了,光喝水啃樹皮頂生活,求咱們給些吃食。。。”
還好沒將幹饢餅給出去,長亭鬆了口氣。
如今她們的處境並沒有比那些可憐人好到哪裡去,顧人先顧己,自身難保泥菩薩過江,又怎麼能渡人呢?這是很正統的官宦出身,世家血脈的思想,長亭嘆了口氣兒,這一路過去,路途還長,正要開口,卻聽胡玉娘低落後言。
“沒遇到爺爺之前。。。我也是過的這種日子。。。”
長亭的話將到口邊,戛然而止。
長亭輕捏了捏胡玉孃的手心,並未說話。
身處弱勢的人,總會引起旁人無限的同情,感同身受,與惺惺相惜。
有時候生活就像一潭靜默無言的湖水,一顆石子投下會引起什麼模樣的漣漪,誰也不知道,那個小男孩便是這顆石子,“噗通”一下投進了三人已是波濤駭浪的生活裡。
第四十章 人心(上)
第四十章人心
一路向北。
長亭執意要走外城郊道,本以為路上遇不著同行人,哪曉得將過藺縣,人來人往中猛地一茬又一茬從山間小道里竄出了幾大撥人來,有男有女,著深褐麻布,腳踩青口鞋的壯實大漢居多,女人都是挽了髮髻,全都是已出了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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