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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冉是那種人,一旦站在手術檯上,就和平素的樣子迥然不同。一身的混不吝統統沒了不說,甚至比平時還要沉默十倍之上。
一般來說,全院醫生中最不羈的當屬外科醫生,最能顯現外科醫生個人風格的地方當屬手術檯上。餘江中從醫三十年見過形形色色的外科醫生,有一上手術檯就要求有交響樂放起來的,有點名要漂亮護士巡迴的,有插諢打科的,對美女護士做小動作的,一拿手術刀葷段子就不絕於口的,種種種種。
就是沒看見這麼默默無聞的。不過怎麼說呢,這種默和悶又有點實質上的不同,所以這種不同倒也讓和徐冉同臺手術的人不至於被他給悶死,且也不會完全了無生趣…只要一站在那個地方,一拿起手術刀,這個徐醫生做順手的時候,他會一掃平素的冷淡漠然,整個人會變得很晴朗。
嘴角高高上揚。還會露出很孩子氣很孩子氣的笑容,對誰還都是一樣,逮誰對誰樂,而且他自己明明是一臉的笑靨還不覺得。這對那些平日裡遠遠地,只敢仰慕那老繃著一張臉的年輕醫生的手術室護士來說簡直是大大的福利^_^
於是乎手術室大大小小的護士都央求護士長派自己去有徐醫生的那間手術室站臺,更令手術室護士長哭笑不得的是,總有手術室以外的護士姐妹過來要求圍觀徐醫生。這裡面秀色可餐是一方面,再者就是徐醫生絕少發脾氣,怪也怪了,明明看起來很有脾氣的一個人,那個位置一站,倒是什麼火星子都沒了,就連生手的護士站在他旁邊,也不會戰戰兢兢的害怕忐忑來著,因為徐冉醫生絕不會因為助手遞錯了器械而大為光火,而是揚起嘴角笑一笑,頂多輕輕一句嗨,錯了。還會手把手的教那些新手,應該這樣,不可以那樣。
不像大家認識的徐冉對不對。還記得陳崑崙主任說過一句話,在手術檯上是最能看出一個外科大夫靈魂的地方,善良,溫柔,詼諧,冷漠,殘暴。。。。。。那個被無影燈照耀得讓人無法遁形的地方,就像人類缺陷的放大鏡一樣。
陳崑崙也曾試過在那個光影交疊的位置隱藏自己,可是多數時間都宣告失敗。沒辦法,後來他發現大凡外科醫生有的毛病他其實都有他會厭倦長時間的站立,靜脈曲張,憎恨作息生活顛倒,飲食缺乏規律,討厭笨手笨腳的助手,喜歡美麗而有趣的年輕女孩兒,害怕死亡。。。。。。
可是徐冉和陳崑崙看到過的任何外科醫生都不大一樣啊。不違心的說。
不像餘院長,好好的一個人,拿起手術刀卻露出天然的一股怯意。他改,改了好多年。被陳崑崙罵了好多次,到後來倒好,人還掛著外科的名,卻生生的給改弦更張搞起了行政。
人各有志,人各有命,也無所謂什麼可惜了,只是過了五十知天命的年紀,知道人生不過就短暫的那麼一瞬,人生到了某個頂點的輝煌又怎麼樣?
小夥子挺有範的。
陳崑崙在心裡說。其實剛開始也覺得徐冉不合他眼緣,慢慢看著,也不怎麼煩了,就是亮亮的耳釘,過於潮的打扮和過於扎眼的臉蛋,他也都能適應了,甚至對徐冉還有點說不清緣由的小喜歡,可這一刻,忽悠一聲,連陳崑崙自己都有點好笑的覺得,他好像有點鬼迷心竅的被徐冉這小子一舉一動給迷住了o(╯□╰)o
而當陳崑崙看到那麼一個平心靜氣的人的時候他簡直以為徐冉只是矯揉造作的在表演而已啊。畢竟是在碩大的攝影機和眾目睽睽之下。所以當胡波灰溜溜兼氣急敗壞走掉的時候陳崑崙對胡波本人還是帶有三分同情的,而手術又在各個手術刀,剪和手術鑷的清脆碰撞聲中進行了近半個小時,一直到手術室護士長親自過來,利用手術間隙掀開徐醫生頭上的手術鏡,拿紗布輕輕給他臉蛋蘸汗時,猛然聽到鎖著眉的人冒出讓一屋子人無一不絕倒的一句話…“這攝影機老對著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