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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清,但卻有種水柔清不能比擬的矜嚴氣質,若水中的客愁,若絲蘿的幽夢。
白衣女子轉過臉來:“清兒哪有我這麼老?”
高盤的髮髻,柔順的長髮,雅淡的面寵,玲瓏的眉宇……
或許,她已不再年輕,因為她已沒有迫人眼目的豔光,沒有姿肆飛揚的笑容。而且,若沒有如韶歲月的打磨,流轉年華的沖洗,亦不可能擁有她這一份傾蓋天下的絕代風華!
但小弦仍可以確定:她一點也不老!雖然,他根本看不出她的年紀。
“你是誰?”小弦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面前這位華貴氣質更多於絕世容顏的女子,恍若做了一場尚未醒來的綺夢。
白衣女子不答,垂頭輕輕撥弄著手中的一尾裹於青綢間的瑤琴,清吟道:“抱琴倚斜陽,瑤池燕啼湘。這把琴的名字便叫做‘啼湘’。”
小弦望著她手上那把極具古意的瑤琴,漸漸憶起剛才的事:“是你用琴聲將我引來的?”
白衣女子輕輕點頭:“以你的微淺的武功,竟然走了五百二十七步後方被我的‘繞樑餘韻’所惑。《天命寶典》果然沒有令我失望。”
小弦一怔,她竟然連自己走了多少步都知道?
不知為何,雖然那個白衣女子的語氣漠然不帶一點感情,小弦卻仍能覺出她對自己的一番誠摯的善意。不但沒有絲毫的懼怕,反而是有種很親近的感覺,脫口問道:“一般人要走多少步?”
白衣女子悠悠道:“昔日華東獨行大盜孟通,聽我這曲‘繞樑餘韻’後在太行山上疾行二千四百三十三步後方才不支倒地……”
小弦本以為白衣女子誇自己走得步數較多,頗有些得意洋洋,聞言大是沮喪,自己就算武功遠不及這個什麼華東大盜,但卻比他足足少走了四倍有餘。氣呼呼地道:“你既然明知道我的武功微淺,為什麼還要如此調笑於我?”
白衣女子正色道:“不然。那孟通內力不凡,起初拼盡全力抵禦我的琴音,直走到二千一百一十七步時方才踏入我‘啼湘’琴的節奏中,由入韻到暈迷亦僅有三百一十六步;而你走到第二十二步便合拍而行,卻再走了五百零五步方被琴音惑住,其間足足走了四百八十三步之多,如何能讓我不吃驚?”
小弦驚得張大眼睛:“你一定從小就精於算術。”
白衣女子忍不住微微一笑,剎時面容如平地生波,將那份矜嚴之態一掃而空:“那你可知自己為何不到三十步就應我節奏而行了麼?”
小弦一想那個華東大盜走了二千多步才踏入琴意中,自己確是比人家差得太遠,大是氣餒,噘起小嘴:“我武功差嘛。”
“你不要看不起自己。”白衣女子搖搖頭:“若是你知道你差點把我的琴韻都引到你步伐的節奏中,你又做何感想呢?”
“真的?”小弦一跳而起,拍手大笑。他的心情被這白衣女子弄得乍起乍落,時而興奮時而沮喪,卻偏偏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悅,只覺得在她面前可以盡情展現自己的喜怒哀樂而不怕她笑話,這種感覺確是從來沒有過,便是水柔清也常常讓他氣得暴跳如雷。
白衣女子見小弦如此興高采烈,忍不住又是一笑。她隨即醒悟到以自己靜悟多年、波止若鏡的心力竟不能及時剋制情緒,居然破天荒地連連發笑,心頭微震:看來《天命寶典》確是能夠暗中惑敵於不知不覺中,果不愧是道家極典!
小弦猶是大呼小叫不停:“為什麼會這樣呢?好姑姑你告訴我吧。”
白衣女子的臉上差點又被小弦這一聲“好姑姑”叫出一份笑容,連忙運功止住。淡淡一嘆:“看來景閣主果是沒有說錯,你確是深種慧根,所以我琴音一發你立生感應。也正因如此,‘繞樑餘韻’這等純以精神力施為的音懾之術對你便幾乎沒有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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