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現場(第1/4 頁)
畢竟也是一起工作了兩年的人,方覺夏早就習慣了裴聽頌的戲謔,他面上毫無波瀾,撿起地上的外套籠在身上準備離開練習室。
可裴聽頌還沒習慣他的無視,拉住他的胳膊,“哎,你就是這麼對待恩人的?”
方覺夏頓住腳步瞥他,語氣沒溫度,“我也不想,可你調戲我的樣子好像沒把自己當恩人。”他扯開裴聽頌的手,外套落在地上。
“那是什麼?”
方覺夏眼神漠然,“恩客。”
說完他準備離開,可裴聽頌卻沒打算這麼簡單就放過他,這次他沒再拉拽,直接一步邁開,直直擋在方覺夏面前。他差一點就撞上去。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提醒了我。”
裴聽頌低垂著眼睛,嘴角弧度透著一絲邪氣。
“我也不能白白幫你啊。”
方覺夏不動聲色抬眸,直視這個從沒停止給自己使絆子的隊友。
“身為恩客總得從你身上討點什麼?”裴聽頌笑了一下,“不是嗎?”
他原本以為自己對這種戲謔已經失去了反應,但發起人變成裴聽頌,方覺夏的情緒竟開始超出冷靜的範疇。
“我沒時間陪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他挪開步子準備走,誰知裴聽頌再次氣定神閒地堵住他。
“放心,我不饞你身子。”裴聽頌上下打量一下,臉上的輕瀆不加掩飾,“不過既然要營業,總有一方要配合另一方吧。你看看你這表情……”他彎下腰,將掉在地上的外套撿起來搭在方覺夏的肩上,“也太假了點。”
方覺夏盯著他,不說話。他一貫都是這樣,那雙眼睛又冷又直接,好像從不畏懼,也不在乎。
這讓裴聽頌想到了冬天。
他喜歡冬天的氣味,冷冷的,混合枯朽草木最後的一點清香。儘管所居住的atherton幾乎不下雪,但他也喜歡冬天。
裴聽頌從小就有一個奇怪的癖好。
冬日花園裡的懸鈴木被園丁裁剪下半枯萎的枝葉,沒了夏時的生機。這是他一年中最快樂的時候,他會蹲在地上悉心挑選出最筆直的樹枝,然後握住兩端,將它們一一折成兩半。
這些殘枝漂亮筆挺,缺乏彈性,長著一副不會屈服的模樣。掰動的瞬間,你能感覺到在這堅硬之下隱隱發力的固執反抗。但沒用,它們最終仍會斷裂,發出清脆的絕響。破碎的斷面展示著最後的新鮮的生命力,植物清香和腐朽枯枝混合的複雜氣息彌散出來,很迷人。
折斷的那一刻會給他帶來莫大的心理滿足。
就在此刻,這種熟悉的滿足感在靠近。
他好像又找到了一枚心儀的枯枝。
“別弄得這麼水火不容。我對你真沒那方面的興趣。不過既然都答應營業了,總得做出點營業的樣子。如果你不知道應該怎麼做……”裴聽頌的笑看起來很純良。
他伸出手,把方覺夏搭在額前的溼發撥開,聲線很低,“乖乖聽我的話就好,覺夏哥哥。”
這還是頭一次,方覺夏聽見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三歲的傢伙親口叫一句哥哥。
兩年的時間裡他們的生活看似有交集,但其實根本是存在於兩個不同座標的直線,沒有絲毫重疊。方覺夏的情緒總是很平緩,好像無論遇到任何棘手的人,他都可以淡然處之。因為人總是遵循基本規律行動的動物,都是自然法則的投影。
但裴聽頌是個例外。
他是個易燃易爆的不確定因子。
方覺夏保持著慣性沉默,雙眼仍坦蕩筆直地望著裴聽頌。過了幾秒,他伸手替裴聽頌整理好不小心翻折起來的襯衣領口,像個稱職的哥哥那樣。這張漂亮的嘴最後也沒有吐露任何只字片語,只扯了下嘴角,離開了。
之後的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