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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也是可以畫出來的——這就是意象和氛圍之類的東西。一堂課上,韓老師拿出一張他自己剛畫的意象畫——灰色基調、幾隻血色的手印,他問我們想到了什麼,我們說:“恐懼。”他笑了,他說:“是記憶。”
記憶?他的記憶中存在的血色手印?想著想著這些,我的腳步到了二樓,我下意識往毛毛身上湊,身邊經過的那些道具和骯髒的牆壁沒有一樣是讓人看了清爽和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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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悼會風雲錄(1)
——雪是寒情的東西,如一個人太精神化,見了就容易傷情,雪從天而來,落到臉上卻是後知後覺的冰冷,單薄的記憶在單薄的面板上輕輕劃了過去。
到二樓,毛毛指了一間房,告訴我:“這是煙紅姐以前住過的房間。”
“怎麼會有這些東西。”我看到幾張女人用的衛生巾捲成一團丟在門口的一些地方,很噁心。那位上海女人也捂著鼻子,這女人的樣子在年輕時應該相當好看,手指很長,眉毛細彎,眼睛是杏眼,神采還在。這種女人,有過於敏感的心,估計年輕時也有不少的追隨者,那麼會是韓老師嗎?
“這團的女人還有不少恨著她呢。”毛毛說的是李煙紅。
“噢,她不是調走了嗎?”
“女人的妒嫉心燃燒起來是很嚇人的,時間解決不了問題。”毛毛說,乍一聽頗像至理名言。
“你們說的一定是個美人吧。”
“一般。在縣城裡還算好的。”我跟上海女人說。
她房間的玻璃上貼著許多碎窗花,這種東西在縣城那些女孩子中蠻少製作,除此外,我還意外地看到一張舒婷的《致橡樹》很工整地貼在窗花的中央。我十四歲就會寫些意識流的朦朧詩,滿懷期待地寄出去,對《青年詩人》裡的一些作品指指戳戳,似乎與作者難分高下,有年輕做底料就是好。李煙紅也喜歡這些?還真看不出,她那時把全身*了叉著腰的橫樣子,我到現在還記得,離女流氓就差根菸頭了——也許,我也好不到哪兒去。
我爸喊:“你幹嗎跑來,還不回去幫你媽。”
“她昨天就把菜弄好了。”我回答他。這哪用我說?我爸早該知道我媽的德性,凡事在預期,她必定是O型血人,除凡事對號入座外,還遇事必先預留空位。
兩輛車,毛毛推一輛,我爸一輛,我爸杵在腳踏車邊,卻怎麼也推不出來。毛毛說:“後面。”我一看,我爸車後頭被兩頭的草繞著打了個死結,我爸氣呼呼地說:“這誰幹的。”
幾個玩鞭炮的屁孩嘻嘻直笑,嘴上說著:“笨豬豬,笨驢驢,騎著馬兒找禿驢。”
“什麼亂七八糟的,幫我解開。”
我和毛毛去解草結,差點又被草結絆了一跤,原來草地上埋伏了許多這樣的草結。
我們小心地離開。
推開劇院的大門,呀!呀!像幾百年沒人推過似的厚重,幾片紅油漆掉落,就聽見樹上烏鴉“嘎!嘎!”叫著飛遠了。
大年三十囉,離家的人該回的都回了吧。我坐在毛毛身後,抱著毛毛的腰,突然想哭。一路行來,看見的都是些傻笑的人。
我們在門口看見了正在豎鞭炮的我哥。我趕緊從車上跳下來,毛毛扭了幾扭,也下來,他和我哥相互擊掌算做招呼。我哥伸手想摸我的頭,被我閃開,他說:喲,一年不見,高了哈,噢,還胖了哈,切,像模像樣了哈。他一直望著我,我也不斷回頭地看他。也許今年也帶了什麼女同學回家吧?他每年都帶一個漂亮女同學來過年,果然,一個奶白面板的女孩子從廚房端了菜走出來。
噢?一年比一年牛了哈!我邊看邊想。她還衝我討好地笑。一般嘛,頂多八十分,比往年見的那個勤快很多,女人嘛,實在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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