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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也是一道陰影。她的動力來源於他,壓力也來源於他。他是那麼強大,總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夠好,不夠優秀。雖然他總是在的,但江玥並不願意躲避在他的羽翼下,她二十五歲了,人總要自己紮根下來,找到自己安身立命的所在。
那晚,江玥想了許多,大學畢業之時人人憂患的出路問題,到現在她也沒有解決,讀了這麼多年書,讀到博士,仍然無助。
最後她帶著一筐的問題,跌入了睡眠。
第二天,宋嘉祐過來看她。
聽到門鈴響,江玥從躺椅上坐起,扶著牆一路跳了過去。
開了門,宋嘉祐見她單腳立著,正要往回跳,連忙伸手拉住她,“你還不小心些,萬一再傷了,麻煩可就大了。陳阿姨呢?怎麼讓你來開門。”
“就這幾步的路,我跳一下又不要緊。陳阿姨去買菜了。還沒謝你呢,這個護工阿姨人很好。”
宋嘉祐抱了江玥放到躺椅上,指指地上的一袋櫻桃,說“給你買的,等我洗了給你”。他進了廚房,一會兒端出一盤絳紅的珠果給她。
江玥拈著果蒂吃起來,宋嘉祐卻坐著不動,只看著她。見她時不時地撓一下頭,便問:“是不是想洗頭髮?”
“嗯,你看都耷拉在一起,昨天疼得出了一頭的汗,今天就癢得難受了。”江玥苦惱地說。
“要不我送你去沙龍?”過了幾秒,他又說:“不用出去也行,我有辦法。”
江玥信任地聽憑他的安排。
當然她的信任不是無緣無故的。
人人都以為宋嘉祐和他的女學生關係曖昧可疑,一段師生戀必是逃不掉的。其實他們都誤會了,連江玥自己最初也曾誤會過。
在阿懶死後,江玥病重神思恍惚的那段時間裡宋嘉祐曾細心周致地照顧過她。兩人在同一個屋簷下相處了不少時日,後來也曾一起出行旅宿。宋嘉祐若存了心思,他便有無數個機會可以做點什麼,但他卻從未有過任何逾距的行為。
江玥從防備到不解,直到有一天她終於忍不住問了他。
那時他們開車穿過一個小鎮,冬天的黃昏,天色黯淡,路上的車很少,也見不到幾個人。車燈照著路面,無數條雨絲飛撲而來,最終都成了水珠裡的小小一點,慢慢在窗玻璃上垂落。宋嘉祐把車停到路邊,撳下車窗,想要抽一支菸。
江玥就是那個時候問的——“宋,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問畢,她轉頭去看他。
他正吸進一口煙,臉頰凹進去,顯得特別的嶙峋和滄桑。
宋嘉祐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你特別讓人心疼。”
煙抽到一半時,他復又說道:“我有一個朋友,很多年前,她也像你一樣大的年紀,臉圓圓的,像你一樣總是打兩根辮子。我們一大幫人聚會的時候,她總是坐在角落,很少說話很安靜,聽著我們爭論得面紅耳赤。她非常聰明,圍棋下得極好,那一幫人裡幾乎沒人能贏她。她呀……有一次她說我的一篇文章寫得好,我聽了樂壞了,到現在還記得那股高興勁兒。”
他像開啟了記憶的閥門,絮絮地說著當年的那些遊冶和心動。那時他們都在B大哲學系讀研究生,時時聚會闊談。
江玥一邊聽,一邊遙想那愛思想的妙女郎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模樣。她問,“那你追到她了嗎?”
宋嘉祐搖頭,“不,她有男朋友,他們是一起從四川考過來的,感情非常好。畢業後他們很快就結婚了,那時我已經出國。我以為她會幸福……後來她丈夫受了政治事件的牽連,我聽說了打電話給她,她也還是那樣,都說很好很好,反倒叫我不用記掛。可是,那之後沒幾天,就聽說她去了。她丈夫還在隔離審查,那晚她一個人在家,癲癇發作起來,硬生生地窒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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