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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得極寬,所以決定在兩節數學課上作文學批評。
批評一定要有一個物件,否則一頓訓話漫無目標,再大的殺傷力也沒用。雨翔對大家不敢批,對剛出道的小家可以批著玩的——比如汽車開不動了,乘客可以下來推;火車開不動了,就沒這回事。不過近來中國文壇裡推火車的人層出不窮,雨翔不願去白做功,寧可量力而行,從小推起。
確定了範圍,就要鎖定一個受害者。出了兩本書的許佳是個很佳的物件,但那兩本書像恐怖小說裡半夜的鬼叫,只能聽到聲音卻見不到真面目。外面宣傳得轟轟烈烈,只是不見那兩本書出現,雨翔手頭沒有資料,萌發了一種治學的嚴謹態度,想等書出來了再批倒這兩部言情小說也不遲。
目光就聚集在肖鐵身上。肖鐵的文章彷彿是科學家預言一千年後的地球人,頭身比例倒了過來。而且常常主次不分,寫文章像拾荒;最主要的一點就是肖鐵像鐵一樣生硬的比喻,什麼“見到作文就像看到胡蘿蔔一樣連碰都不想碰的話……”肖鐵原文見《中文自修》1998�11。雨翔在這句話下面批道:“我不懂!那麼見到了白蘿蔔呢?”用的是龍應臺評無名氏愛情三部曲的語氣。
肖鐵的文章真可作反面教材,雨翔批得滿心喜悅,連連拍手,像《成長的感覺》裡“走回頭路是不可能的,就像歲月不會回頭,河水不可能逆流一樣”。雨翔只聽說江水不可能逆流,理論上,河水有漲退潮,不存在逆流問題,又一錯矣。還有報紙兩天後就下來了,雨翔拿到手先找自己的大作,終於在角落裡尋寶成功,看見《我對肖鐵的一些批評》,心裡有些不滿,是因為排版的見題目太長,有點麻煩,美觀第一,把跟在“肖鐵”後面的“文章”給斬掉了,全文頓時換臉,變成人身攻擊。再看正文,刪掉了二百多個字,目的卻和題目的改法大不一樣,是去掉了一些冷嘲熱諷。雨翔雖然心有不滿,但這是他在市南三中第一篇發表的文章,靈魂最深處還是喜歡的。偷偷看了七八遍,暗自笑了好幾聲,恨不得全世界識字的人都來讀幾遍。
事實證明,虧得有林雨翔這篇文章,使《初露》草紙增價不少,市南三中的學生看慣了駢體文,偶見一篇罵人的,興致大增,都記住了林雨翔這個名字,交口稱讚,錢榮也來祝賀幾句:“不容易啊,大作家終於發表文章了,恭喜!”雨翔當時正溺在喜悅裡,滿耳朵好話,自然也把錢榮這句話當祝賀收下了,好比在慶宴上收紅包,等人去樓空繁華落盡後,一個人躲著把紅包拆開來,才發現錢榮這小子送了幾張冥幣——雨翔平靜下來,品味出錢榮話裡有刺,像被快刀割了一下,當時並無感覺,等發現有個傷口時,痛會加倍厲害。不服氣地想罵錢榮,無奈上課,距離太遠,縱使罵了,聲音也不會有氣勢,並不能給對方嚴重傷害。尋思幾遍,決定就地取材,轉身對姚書琴說:“咦,對了,我怎麼好久沒見到你的錢大文人的大作了?”
姚書琴的耳朵就比雨翔的好使,聽出了話裡的刺,三下五下就拔完了:“林大作家這麼博聞強記,積累了一個多月終於發表了一篇罵人的文章,錢榮怎麼抵得上?”
雨翔說不出話,姚書琴追擊說:“林大文豪,你下一個準備要罵誰?算了,我沒這個榮幸知道,你忙你的吧,我們可都等著讀你的奇文啊。”說完攤開記錄本,寫道“林雨翔上課無故講話,擾亂課堂紀律”,雨翔氣得要自盡,心底裡佩服錢榮真是馴獸有方。
於是一個下午都憋了氣,雨翔的熱水瓶彷彿也在替主人憋氣,放在架子上不知被誰兜一下,瓶膽四裂。調查出來是一號室裡的人碰的,雨翔細聲地要他賠款,不料人愈是有錢愈小氣,跟雨翔爭了半天說是它自己掉的。錢榮也為同類說話:“你這熱水瓶本來擺在這麼外面,別人不小心碰倒了也不能怪人家,你們在郊區住慣的人要有一點集體觀念,不要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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