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琥公尊(第1/2 頁)
父親問,讀聖賢之書,通古今之事,寒窗十年,一朝中舉,如何? 他說,不好。 父親問,以家產為本,往來江都京城,行商坐賈,富甲一方,如何? 他說,不好。 父親問,你想幹什麼? 他說:我要學騎射,刀槍,上陣殺敵,報效祖國。 父親沒有說話,走了。 第二天,父親帶著一位老者回家,對他說:以後,這就是你的師父。 他跟著師父習武十年,練得一身好武藝,又苦讀兵書,通曉養兵練兵之法。 師父去世前,握著他的手說,飛鳥盡,彈弓藏。若有一日功成畫麟閣,當急流勇退,不沾朝政,以圖屍首完全。 師父去世第二天,北方傳來戰報,胡人南下,勢如破竹,河西淪陷大半,京城告急。 他如願以償,成為一名士卒,因作戰勇猛升任百夫長,並很快拜將,領五千鐵騎阻擊胡人主力,一路北伐,將胡人趕出中原。 初戰告捷,他上表朝廷,應乘勝追擊,一舉剿滅胡人主力。 朝廷的使者很快趕到軍中,帶來委任狀和一副御賜的鐵甲,封他為大將軍,率軍北上。 三年後,他站在可汗的面前,眺望中原。 三年後,胡人殘餘勢力被徹底剿滅,再也沒有新的可汗產生。 他揮師南下,又接到詔書——命羽林大將軍即刻還朝,接受封賞。 殿堂之上,天子親自為他斟酒,封他為琥國公,鎮遠大將軍,自開國一來唯此一人。 但他習慣於在馬鞍上睡覺,在溫暖的布帛上總是徹夜難眠;那些玉盤珍饈也不合他的胃口,他更加懷念和兄弟們圍著篝火烤肉吃的夜晚。 他閒不住,乾脆在家練習騎射刀槍,夢想著有一日再被徵召。 然而,朝中的閹黨文人早看他不順眼,聽說他在家中習武,立刻聯合上奏,稱琥國公養兵屯甲,意圖謀反。又將他在關外多次不從王命的事拿出來說了一通,皇帝春秋已高,日漸多疑,竟然聽信了讒言。 他在家中拖著老邁的身體日夜操練,沒有等來召令,只等來了一尊毒酒。 訊息傳到邊關,十萬邊軍齊聲喊冤,聲震京城。 將軍只想當將軍,而太平盛世容不下將軍,也容不下功臣。 那盛毒酒的方尊多像當年封他為大將軍的詔書,華麗,冰冷,致命。 方尊成為琥國公的陪葬品,在大墓中沉睡了數百年。 直到一個男人進入他的墓室,撿起了方尊。 “呵呵,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你若聽你師父的話,何至於此?你的怨氣,也為我所用吧……” 那個男人從背後摸出一把鐵算盤。 “嘶——” 周實按著太陽穴,從強烈的怨氣中抽離出來。 “這是琥國公的記憶……不對,最後那一段明顯是方尊的視角!那個男人是誰? “盜墓賊?那是肯定的,但他說了一句‘為我所用’……而且他拿著鐵算盤!他是這鐵算盤的主人?” 周實摩挲著下巴,想到: 不對,莫老說過,陰魂客棧的掌櫃都有鐵算盤,那個男人的鐵算盤不一定是我這一把。 但琥公尊只有一個! 這鐵算盤是豐德樓的老東家送給周大掌櫃的,並沒有說明來處。 用鐵算盤算活人賬會折壽,老東家之前肯定用過,但也活到了六十多歲……說明老東家用得不多,這鐵算盤八成是他從別處得來的…… “我手上這一把,就是那個男人的?是他從琥公墓裡盜出方尊,放進鐵算盤的算珠裡?他要這方尊做什麼……” 周實的目光回到手中的方尊上。 琥公尊雖然在墓中埋了數百年,還是光可鑑人,一點鏽跡都沒有。 仔細看時,他發現方尊中居然有半滿的酒! “毒酒?不可能啊,埋了數百年,怎麼會有殘留?” 謹慎起見,周實從放在屋子一角的笤帚上撅下一根稻杆,伸進方尊中沾了一點酒,灑在地上。 “真的有東西,不過不一定是酒,一點香味都沒有……” 突然,灑在地上的液體快速蒸發,蒸騰的氣體中顯出幾個猙獰的人臉! 周實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什麼鬼!” 那些半透明的人臉很快消散,但他明顯感到屋子裡的溫度下降了許多,寒冷刺骨——和昨晚陰魂進門時的感受一樣! “是陰氣!” 周實把方尊放下,搓了搓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