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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發洩,他渴求著將這些訴說,就像是蘇魯支選擇的必須墮落,太陽需要所照耀之物——
那辰光,你們說:“我的幸福與我何有!這是貧弱,汙穢,一種可憐地舒適。但我的幸福將辯證我的存在!”
那辰光,你們說:“我的理智與我何有!其求知,豈不是像獅子求食?她是貧弱,汙穢,一種可憐地舒適!”
那辰光,你們說:“我的道德與我何有!……”'1'
——
曲悠是如此暢快地一路高歌,腳踏車從季鴻外婆家的院子外面騎過去。
季鴻知道他下晚自習會從這裡過,他靠在車門上等他。
他看到曲悠從遠處的黑暗裡騎過來,騎到近前,像是曲悠往這裡來,帶來了光;他聽到曲悠的聲音,那似乎帶著詠歎調一樣地滿含讚歎的抑揚的聲音;他看到曲悠的快樂,燦爛的笑臉,像是在熠熠生輝……
這是他的曲悠麼,比天上的月亮來得更讓他心醉。
季鴻知道曲悠在背尼采的那最著名的《查拉圖斯如是說》,裡面上帝死了。
他想曲悠已經在看這種深奧的書麼,看他那高興的樣子,像是擁有了全世界一般。
的確,現在曲悠的確是覺得擁有了全世界。
如果季鴻不打擾他,他將一直這樣高興下去。
季鴻叫住了曲悠,——“悠悠。”
曲悠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哪裡聽得到季鴻的聲音,當季鴻叫他好幾聲之後,他才意識到有人叫自己,停下腳踏車用腿撐住。
他臉上帶著的興奮還來不及收斂,看向還飄著哀樂的季鴻的外婆家的院子時,看到了距離自己很近的一輛車,黑色的,車門處站著一個人,因為在背光處,他看不清楚是誰,但是心裡卻馬上浮現出一個身影,他因此而嚇了一跳,撐在地上的腳也動了一下。
季鴻朝他走過去,從暗處走進月光和路燈的燈光裡。
果真是他,曲悠剛才還熱烈高興的心一下子跳了幾下,臉上神色也沉靜了下來,繼而想到自己剛才那癲狂的模樣莫不是被這個人全看進去了,於是又覺得很不好意思,羞窘起來,臉也變紅了。
他試探地喚了一聲,“季鴻哥?”
季鴻不是五年前離開時的模樣了,他在曲悠眼裡,已經完全是成人的樣子,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近視的,鼻樑上有眼鏡,別看他又長高了的身高,就說臉型,也和以前不大一樣。
這樣的季鴻,完全是個陌生人一樣了,但是給人的感覺更有壓力,曲悠看他走過來,知道是那個熟悉的人,但是心裡卻變得惴惴地,陌生,而害怕。
曲悠是個膽小鬼,但是他不怕黑,也不怕鬼神,他怕人。
季鴻站在曲悠面前的時候,曲悠原來興高采烈神采飛揚的雙眸帶上了一絲怯怯的神色,把季鴻望著。
季鴻看著他,朝他笑了笑,神色很溫柔,道,“下晚自習了?我在這裡等你。”
“啊?”曲悠驚了一下。他中午回家吃午飯時聽媽媽說起季鴻的外婆季老太太過世了,兒孫都回來了,在她的老宅子裡辦喪事,很多車很多人來。他當時就想到了可能季鴻會回來,雖然如此想到了,但他沒想過會遇到季鴻,更甚者,季鴻居然在路邊等他。
季鴻伸手揉了揉曲悠的頭髮,還是像以前那樣柔軟,笑道,“怎麼,認不出我來了?這麼吃驚?”
曲悠偏了偏頭,他早已不習慣別人碰他身體的任何一部分,季鴻這樣揉他頭髮讓他非常敏感,臉變得更紅,眼睛眨了眨,不自在地答道,“過了這麼久,你變了好多。”
季鴻笑笑,曲悠也變了,但好像又沒變。
曲悠低頭,從腳踏車上下來,又小聲說了一句,“季奶奶過世,請節哀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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