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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間icu單人病房佔地二十多平米,裝置齊全,周圍安靜異常,好像只有那“嘀嘀”的醫療器械運作聲音有規律地響起。
楚少陌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千斤的巨石壓迫住了,連睜開雙眼都覺得艱難,更不用說是四處打量情況,但是那渾身彷彿被碾碎的感覺卻讓他清楚地知道——
他沒死。
接下來便是每小時固定檢視情況的護士發現他已經醒來了,然後快速地通知醫生。
“小時”、“護士”和“醫生”這些陌生的詞彙,都是楚少陌在病癒後看了成百上千本的書籍所學到的。
所謂文字,自有互通之意。長安第一公子楚少陌三歲識百字,五歲將唐詩背誦如流。即使是初見這個地方的文字感到了困惑,但是在默不吭聲地看了兩天後,楚少陌也大概是識了上千字,能夠真正做到融入這個世界了。
在這裡,有長安,卻沒有呈國;在這裡,有李雲疏,卻沒有楚少陌。
他早早就逝去的母親李氏,乃是定國公嫡長女,溫和大方、果敢堅毅,在世時將整個楚家上下料理得十分服帖,卻因為他小時頑皮硬是要去踩雪而使得母親陪伴,最終感了風寒而去。
而當這一次,當楚少陌看見那個腰背微彎的中年婦女拎著重重的水果袋子和保溫盒走進病房的時候,他的心臟劇烈地顫抖起來,目光深深地凝視著婦女被歲月摩挲的面容,最終還是深深地嘆了一聲氣。
是母親。
就算是面板蠟黃、皺紋密佈,這張五官端麗的面孔,仍舊是楚少陌的母親李氏。
“誒,李雲疏,你在想什麼?我剛才說的話你到底聽清楚了沒有?”少年洪亮的聲音一下子將楚少陌的思索打斷,霍少澤盯著對方微怔的模樣看了一會兒,嘴裡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這小子怎麼好像好看一點了啊……”
仍舊是那頭燦爛痞氣的金髮,因為兩個月的住院讓李雲疏新長了1cm長的新發。但是正如同他透澈的淺琥珀色眸子一樣,李雲疏的頭髮天生顏色不深,如今更帶了點淺淺的微黃,看上去與之前染的顏色並不突兀。
聽著那陌生的“李雲疏”三個字,楚少陌輕輕地舒了口氣,終於是決定將過去的一切全部放開。
楚少陌,字雲疏。
而如今,他便也算是從母姓,叫做李雲疏。
在臨終前他曾經捫心自問過,若是再有一生,當作什麼?
不為家族,只為本心!
既然如此,那他從今以後便也就是李雲疏了。
“我只是在想,我們並沒有人記得當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既然如此,那當霍……”霍大少的名字說到了嘴邊,李雲疏稍稍一頓,決定還是換個說法:“那當你的大哥問起細節詳要來,我們也無準確回覆的法子。”
自從確認自己可以用這個世界的文字、語法開口後,李雲疏還是第一次說這麼多話。雖然他說的話仔細推敲起來,還是會令人覺得有些不古不今,但是……
說話的物件是霍二少啊!
肚子裡半點墨水沒有的霍二少那是一點都沒有注意到李雲疏的異樣,他煩惱地揉著腦袋上的紅毛,抱怨道:“我就搞不懂了,我哥讓我來給你道歉也就算了,畢竟當時被救上來的時候因為你護著我,你才受了重傷,我也沒什麼大事。但是,當天晚上的詳細情況有什麼好說的啊,又不是什麼大事,都過去了還提它幹嘛!”
“……”聞言,李雲疏唇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緩了好一會兒,他才無可奈何地接受事實。
自從醒來後,李雲疏的腦海裡確實幾乎沒有什麼記憶了,因此他才需要這樣掩藏自己、虛心學習這個世界的事物。但是,有一幕場景卻在他的腦海裡,每天臨睡前像小電影似的回放——
在同樣沒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