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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聽到一陣長長的汽笛聲,接著又是一陣。火車正離開桑茲通向高架橋駛來。我心裡急得像火燒一樣。我該是像福爾摩斯說的那樣堅守崗位,警告火車乘務員說橋上危險,還是該去幫助福爾摩斯,置火車上數百人的生命危險而不顧?
這是一個很難作出的決定,事關世人對我的公正評價。但我意識到,不管火車活遭受多麼可怕的災難,我都不能在患難中拋棄朋友。於是我放棄了自己的崗位,向橋上走去。
這條單線鐵路的兩邊鋪著狹窄的木板人行道,但由於恐高,我不敢在上面走,而是儘可能離橋的兩邊遠一些。這樣我就得沿著鐵軌走。這時,煙霧濃得簡直伸手不見五指,但還沒有瀰漫進峽谷,所以我偶爾能夠看見橋下深處那令人眩暈的凱爾特河。
由於往下看會使我頭暈目眩,所以我決定保持平視,心裡也儘量不去想這座橋建得多麼不牢固,高得多麼嚇人。煙霧裡已經混進了炭渣和其他小燃燒物。每走一步我都能感到風力在加大,最後我不得不彎著腰走以保持平衡。
我繼續走著。每走一步,都希望能看見我的朋友那熟悉的面孔,然而,所看到的僅僅是更濃的煙霧,更亮的火光。這時候,我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因為濃煙裡什麼也看不到。我感到自己莫名其妙地離開了塵世,彷彿被誰運到了黑暗而無形的天國的一角。
然而,我的腦海里仍一直在考慮世俗的事情。福爾摩斯出了什麼事?他和紅魔是否到了橋的另一頭?是否有一個或者兩個人都已掉進了下面的峽谷而摔死了呢?煙霧不會回答我的問題。於是我繼續往前走,也不知道是否已經走到了橋的中央。
這時,突然傳來了一個使我毛骨悚然的聲音‐‐火車頭的汽笛發出了悲傷的哀鳴。聲音是那麼近,彷彿火車就在幾英尺開外的煙霧中。假如真像福爾摩斯所擔心的那樣橋被破壞了,可該如何是好呢?難道因為我的自私,因為只關心一個人的命運而讓數百人送命嗎?
想到此,我心裡一陣刺痛。我突然發現,這種疑慮已嚇得我動彈不得。我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前面橋上有動靜,接著怒吼的狂風中又傳來了響聲。是什麼聲音?我停下來仔細聽,每一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起初,除了呼呼的風聲,我什麼也聽不見。然而,風似乎明白了我的難處,驟然停息了片刻。我又聽到了響聲。這一回我聽得真真切切:是人的說話聲!
儘管我聽不清說的什麼,但能斷定說話的兩個人是誰。福爾摩斯終於將紅魔逼到了絕處?要麼就是福爾摩斯身處險境?就像拿破崙教導他計程車兵永遠向有槍聲的地方走那樣,我不再猶豫不決,而是向著有人聲的地方走去,一邊走一邊暗自祈禱,但願我能看到局面是在福爾摩斯的控制之下。然而,就在我於濃煙中摸索著前進時,橋開始顫動,開始吱嘎作響。接著傳來了隆隆的響聲,緊跟著又是一陣汽笛聲。火車已到了橋上!
接下去的幾分鐘裡發生的情況,至今仍清晰而完整地銘刻在我的腦海里,就像昨天剛剛發生過一樣。這裡,我將按事件發生的先後次序儘可能準確地記述下來。首先我記得,隨著我越走越近,不見其人的說話聲也越來越高,越來越刺耳。
我首先聽出福爾摩斯的聲音。&ldo;你瘋了!&rdo;他說。
&ldo;我?&rdo;接著是厲聲的回答。那個聲音我也能聽出來是誰。&ldo;福爾摩斯先生,還有什麼會比向那些無情的富豪們討公道更瘋的嗎?他們靠吸別人的血汗戴著漂亮的帽子,坐著別致的馬車,住著豪華的公館。社會又怎麼樣呢?一個女人和孩子在自己家裡被活活燒死,它卻袖手旁觀,到頭來還保護有錢的肇事者。這樣的社會難道不是瘋了嗎?這樣卑鄙而險惡的社會難道不應該把它毀掉嗎?&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