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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份煩亂並不是因著秦佃戶夫婦,而是因為那沈公子。
無論如何她都想不到,那夜在破廟中救了她的會是沈重樾。
所以從一開始,他便認出了她!
怪不得他來長平村的那一日,在路上遇到她,會露出那般怪異的表情。
姝娘將頭埋進被褥裡,一想到沈重樾曾見過她那般放浪的模樣,萬般心緒翻湧,又羞又惱。
對於廟中發生的事,姝娘始終心有芥蒂,可如今知曉了真相,不知為何,那份芥蒂竟又轉變為了隱隱的慶幸。
慶幸那晚的人不是別人,是他。
在凌亂交雜的思緒裡,姝娘終究是沉沉睡了過去。
夢中,她久違地見到了劉獵戶夫婦。
她看見自己背著竹簍從山上回來,灶房裡的周氏笑著出來迎她,劉獵戶正在角落裡劈柴,問她今日又採到了什麼好東西。
一切和劉獵戶夫婦還在時的那幾年一模一樣。
周氏端了碗水同她喝,忽得對她道:「淮兒在屋裡念書,你將我剛煮好的酸梅湯給他送去。」
夢裡的姝娘自然而言地應了一聲,像是習以為常一樣,接了酸梅湯,往東面的那間新屋而去。
推開房門,只見對著西窗的桌案前坐著一人。
「夫君。」她脆生生地喚道。
明媚的日光透過窗子打進來,那人一身灰色的長衫,背對著她,看不清模樣,可在聽見姝孃的呼喚聲,他轉身站起來,緩緩走到她面前。
看著眼前頎長挺拔的身影,逐漸清晰的眉眼,姝娘愣住了。
「山上好玩嗎?」
那人含笑揉了揉她的頭,眼眸漆黑似墨,指節分明的手掌勾起她的下頜,俯身靠得越來越近。
姝娘猛然驚醒,雙頰緋紅,燙得都快要燒起來。
那唇齒相觸的溫熱太過真實,讓姝娘覺得彷彿是真的經歷過一般。
這不是姝娘頭一回夢見劉淮,雖然她並不知道劉淮生得是何模樣。
可自打她嫁進劉家,便常聽周氏說起劉淮幼時的事。
聽說劉淮打小便極其聰慧,過目不忘,三歲就能將千字文倒背如流,五歲即能作詩,破格進了鎮上的學堂,很得先生喜歡。周氏還說,以劉淮的才學,將來定能考取功名,為他們劉家光宗耀祖。
姝娘想像過劉淮的樣子,謙遜有禮,勤勉好學,定也會對她極好。
豆蔻年華之時,姝娘也有過少女的繾綣心思,做過關於劉淮的夢,只是夢中她的夫君永遠只有一張模糊的臉。
可為何這一回,她卻看清了他的模樣。
但是誰不好,偏偏是那沈公子。
姝娘將臉埋在膝間,想起夢中的那個吻,心如擂鼓,怎也靜不下來。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她縱然再傻也不得不承認,那沈公子在她心裡,大抵和旁人有些不同。
姝娘緊咬著唇,直將下唇咬得通紅。
她一個勁兒地告訴自己,她是劉家的人,縱然她公婆已經不在了,也斷不能做出對不起他們的事。
一覺過後,姝孃的風寒好了許多,渾身的氣力也回來了,她洗了昨日的髒衣裙,在院中晾曬時,見隔著圍籬的另一頭,孫大娘和春桃不知在爭執什麼。
「大娘,春桃。」姝娘喚了一聲。
孫大娘抬頭看過來,有些勉強地牽起笑,敷衍地誒了一聲,折身回了屋。
姝娘疑惑地蹙眉,轉而看向春桃。
春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奔姝娘而來。
「怎了?」待她走到跟前,姝娘笑著問道。
春桃遲疑了一會兒才答:「姝娘姐姐,你今日若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