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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的,即就是模仿凡·高,也僅是故意地將陽光畫得扭曲,他們沒有來過這裡,哪裡能知道扭曲的陽光是怎樣產生的呢?她說,她是歇在了一個石油管理站裡吃的午飯,六百公里的輸管線上有著無數的管理站,而這個管理站僅兩個人,一男一女,他們是夫妻。荒原上就那麼一間房子,房子裡就他們兩人,他們已住過了五年。他們的糧食、蔬菜和水是從格爾木送來的。當冬天大雪封凍了路,他們就剷雪化水,但常常十天半月一個菜星也見不到。他們的語言幾乎已經退化,我問十句,他們能回答一句,只是嘿嘿地笑,一邊翻弄著坐在身邊的孩子的頭,尋著一隻蝨子了,捏下來放在孩子的手心。孩子差一個月滿四歲,能在紙上畫畫,畫沙漠和雪山,不知道綠是什麼概念。
我說,我們登上了天山,看著那湛藍的湖水,我就給你撥電話,但天山頂上沒有訊號。是的,每見到一處好的風光,我就想讓你知道,這如富貴了衣錦回鄉,可撥不通電話,有些穿錦衣夜行的滋味。我們鑽進湖邊一個山溝,溝裡塞滿了參天的松,松下就是巨石,石上生拳大的苔斑,樹後的窪地裡住了一戶哈薩克人。我們在哈薩克人家做客,拿了相機見什麼拍什麼,都覺得興趣盎然。帳篷的前前後後,這兒一堆巨石,那兒一堆巨石,石上還是苔,但顏色豐富多了,有白色、黃色、鐵鏽色,你覺得石頭髮軟如麵包。一塊巨石上竟也生一種樹,類似石榴,又不是石榴,枝條折著長,有碎葉,發淺黃。帳篷右前的一叢樹與亂石中堆有燃煤,樹幹上吊著一扇羊,羊是才殺的,羊頭和羊皮在草地上,有四隻雞縮在樹下,與石頭一個色調。帳篷後不遠的一叢樹下,劈柴圍了一個圈,住了六隻羊,一走近就咩咩叫,湊在一起,驚恐地看我。再往右,有一個木樁,長繩拴著一頭小梅花鹿,長頸長腿。女主人胖得如缸,一直坐在那裡往鐵鉗上串羊肉,男主人瘦小,沒有長開,在灶上做飯,一鍋煮羊肉,一鍋是手抓飯,一鍋燒水。女主人一直在發牢騷,說小兒子上學,學校要求學生去撿棉花,不願去者,必須掏二百元,她不讓兒子去,就掏了二百元。在我們家吃飯吧,女主人說,掙下飯錢了給學校交去,這也是為“ 希望工程”作貢獻哩。但我們沒吃。女主人當然有些不高興了,臉上的肉往下墜,腮幫子就堆在肩膀上。我們想買那隻小梅花鹿,她不賣,說鹿是逮著的,自逮住了梅花鹿,她的腰疼病不怎麼犯了,宗林拿攝像機去拍,她說:不能照的,照一次得付五元錢的。
是誰留下千年的祈盼(9)
她說,她的車在烏根葛楞河陷進了河中,這條從崑崙山上流下的河,水量不大,但河床變化無常,油田上往往今年在河上修了一橋,兩年後河水改道又修一橋,再二三年又改道了,整個河面竟寬十一公里。她的車陷了三小時後才被過路的車幫著拉了出來,而遠處的崑崙山在陽光下金碧輝煌,山峰與山峰之間發白發亮,以為是駐了白雲,問幫拖車的司機,司機說那不是雲,是沙,風吹著漫上去的。終於到了格爾木,這個河水集中的地方真美。這是一座兵城,也是一座油城,見到的人即使都穿了便衣,但職業的氣質明顯地表現出來。她說,我當然是要進崑崙山中去看看的。哇,崑崙山不愧是中國最雄偉的山,一般的情況下人見山便想登,這裡的山不可登,因為登不上去,望之肅然起敬。她說她在河谷裡見到了牧民的遷徙,那是天與地兩塊大的雲團在遊動,地上的雲團是上千只羊,天上的雲也不是雲,是羊群走過騰起的塵霧。牧民騎在駱駝上,駱駝前奔跑著兩隻如狼的狗,我是在那裡拍攝的時候狗向我奔來,將我撲倒,它沒有咬我,卻叼走了我的相機,相機就交給牧民了。牧民玩弄著我的相機,示意著讓我去取,而他跳下駱駝用雙腿夾住了狗,狗頭不動,前蹄使勁刨著地,尾巴在搖,如風中的旗子。
我說,哈,咱們的戀情變成了見聞的交流,愛上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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