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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一眼,看她是否病體轉輕,看她是否因自己的拂袖而去而傷心難過。
可,縱如此,他依舊將那愈來愈強烈、愈來愈清晰的想法硬生生壓下,他不能看著自己的兄弟身陷囹圄,自己卻去兒女情長。
當然他的驕傲也是一方面,他自不肯告訴黛玉,其實自己昨夜並未留宿玉泉宮,他只是在重華宮另一偏殿休息,距離黛玉不過一牆之隔。負氣不去看黛玉,他確實做到了,但將他和黛玉的不睦情形昭示於眾,卻是水溶從未生過的念頭。若以此說是為了北靜王府的顏面著想,不如說是他深怕再次發生使黛玉命懸一線的險事,那夜黛玉吐出的鮮血像磐石般壓在水溶心頭。
他發現自己不知從什麼時候,已根本狠不下心丟下這個連笑容也難見一絲的女子了,並不是因她是自己什麼可笑的‘側王妃’身份……
——而因了這突如其來之事,水溶也無暇追究黛玉身旁兩個丫頭去的有多麼異常,她們並沒有意料之中的悲傷。送她們出宮的人也沒有多想,只是按照吩咐將紫鵑和瀲音送進了宮。這時已是午後未時末了。
“姑娘,”紫鵑一進來就疾步趕至黛玉榻前:“這是怎麼了,好好的身子怎麼又成了這樣?可是又犯病了?”紫鵑有意將話說的模糊,深宮之中,處處是規矩,只怕話語也要忌諱,說不定無心的話也會被別人有心的拿來問罪,因此雖心疼黛玉也只有將事往黛玉病上推。
“不妨事,並沒有怎麼著,”黛玉一見紫鵑連眼睛都亮了,她知道必是雪雁和五兒已平安的出了宮:“我這病,可不是也到了犯的時節?”又笑瞧瀲音:“如何承御你也來了?不過一點小事,沒的讓人笑我輕狂——,那王府內務怎能離了你?”不怪黛玉這樣說,這瀲音名義上雖只是頤和軒承御,但因她為人大方開朗,又皆深明事理,是以王府內宅事務倒有一小半兒要靠她操持,直如榮府裡平兒的角色一般,因此黛玉方有此一問。
瀲音忙近前一步,口內笑回:“王妃抬愛,簡直生受了瀲音。我這一身一體,俱已託於北靜王府,莫說扶侍王妃是份內之事,若有可能,用我的命換得王妃的身體康健,才是瀲音之幸。懇請王妃視我於紫鵑妹妹一般,有什麼不好的,王妃千萬不要容情。”邊說邊向黛玉見了禮。面容虔誠,竟和曉雲軒雲檀兩般模樣。
黛玉不覺暗暗點頭,忙喚紫鵑扶起。瀲音便真如紫鵑一般,對黛玉噓寒問暖,極盡自己所能。且敢作敢為,不消黛玉吩咐,便察顏觀色擋了許多前來探訪示好的各色人等。態度不卑不亢,直說是太醫意見。黛玉頓覺舒心了許多,自己委實也討厭極了這些虛於委蛇的假客套,偽關懷之人。
紫鵑也份外上心,她本是極細心女子,又皆熟悉黛玉身體,湯湯水水、點心羹湯自是想得妥貼周到。因而和瀲音配合,竟萬事不須黛玉操心。直催黛玉趁現時輕省睡上一覺:“姑娘,一看您的臉色就知入宮後沒好好睡,可又是犯了擇席之症?依紫鵑所說,您將萬事放開罷,歇足了精神才能使病去的快。”話語不多,但明顯意有所指,黛玉一下子聽出她話中有話,那萬事應是指元春留話之事吧。
於是看定紫鵑,見她微不可見的向自己點了點頭,並趁給自己掖背角的機會輕輕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便知吩吩雪雁和五兒的事已做到,便頓將一顆心放入腹內。
瀲音也一起來勸,親手燃起助眠的上等名貴麝香,黛玉便在嫋嫋的香氣中闔了眼,竟自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是兩個時辰,這兩天實在是將黛玉累壞了,不但因病所累,更因心事所累,因此睡得格外沉,竟連夢也未做一個。紫鵑一直靜靜的守在她的身旁。
若不然依舊不會醒——黛玉是被一陣並不重但分外急促的腳步聲驚醒的,那腳步由殿外傳到殿內,接著移向自己所處的偏殿,黛玉就是在此時突然驚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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