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第三次出征(下)(第1/1 頁)
自從陳總指揮巡視那天鬧肚子後,鼠人身體更不行了。挑一擔土從底下爬到岸頂,只覺得眼冒金星,眩暈難當。腿像灌滿了鉛,實在難以邁動;渾身乏力,畏寒出虛汗。他感到真的難以再堅持下去,必須找醫生看了。
那天下午,挑了兩擔土之後,他放下簏子,跟帶隊幹部說了一聲,來到公社團部醫務室。從冷風刺骨的河道工地進到醫務室所在的臨時工房——蘆蓆棚內,看著醫生、工程人員捧著的熱氣騰騰的茶杯,鼠人一下感覺溫暖了許多。年輕的醫生幫他把脈、測體溫、量血壓,說他有低燒,身體虛弱,可能不適合在工地繼續幹這種活了。和去年在宜陵團部醫院相反,鼠人並沒有強烈要求留下來看病,因為他的身體情況本來就不能適應這樣的勞動,他已經勉為其難,在這裡硬堅持了四十多天時間了。鼠人向醫生陳述了自己得肝炎一年來的身體情況,善解人意的年輕醫生說:“既然是這樣,你還是回去休息吧,讓隊裡派人來換。”鼠人感到醫生說出了自己心中想說而沒有說出的話,不覺熱淚盈眶。說了謝謝,當晚就回家找隊長彙報情況。
鼠人回隊裡,家都沒有回,先到隊長家。隊長已經吃過晚飯坐在臥室門口劈篾子,聽鼠人講了工地和自己的身體情況,恨著臉,半天不則聲。顯然,他沒有想到這次鼠人又要半途中間回來讓人換。這臨時找人頂替又是很難的事情。過了好一會,才對鼠人說:“你去再幹幾天,等田間管理任務忙下來,隊裡再找人換。”鼠人很意外,解釋說:“我已經堅持到現在了,身體實在不行,醫生讓我回來跟你講換人去的!”隊長並不理會,說:“隊裡現在派不出人來,明天還是你去!”
鼠人怏怏地回到家,母親很意外。鼠人說了原委,並告訴母親,回來家都沒有進,先找隊長說,竟然是這樣的結果,“明天還叫我去呢!”
母親安慰道:“不要難過。今天時間遲了,明天我再去找他說說吧。這醫生都讓回來換了,怎麼還不願派人去呢?”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隊長吹起哨子,到各家喊人上早工。在鼠人家後面還特別高聲喊:“童童,你今天還是要去啊,不去你負責!”
看來,再說什麼都無用。這時,母親跟鼠人商議:“今天還是去吧,去找醫生開病歷和證明,回來看他還怎麼說!”
鼠人到工地,先找到帶隊領導,說了情況;又堅持挑了半天。坡陡路滑,一不小心,他竟然摔跤了,所幸無大礙,同伴扶他起來,讓他不要再挑了。他再次來到醫務室,跟昨天的那位醫生講了昨晚回去說的情況,隊裡仍然還讓自己來,希望醫務室能開具證明,也許回去好說一些。他擔心醫生怕承擔責任,不願開;但醫生很爽快,隨即就寫了證明,蓋了章,交與鼠人。
鼠人鬆了一口氣,回到住宿的農家,拿了鋪蓋行李,徑直回家了。當他把醫生的證明交給隊長時,隊長尷尬地笑了笑,再也沒有什麼話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