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暮鷹(第2/9 頁)
一旁坐著都替我著急。
一緊張,前世學的什麼古文都不管用了,都想不起來了。
我心慌不已,瘋狂在腦中組織語言,忽然靈光乍現,於是顫聲應答道:
“初見曹司空威顏,民女戰戰惶惶……故而汗出如漿。”
“那為何適才帳外,汝未嘗出汗?”曹操好玩似的笑問。
“戰戰……慄慄……汗,不敢出。”
席中文武幕僚聽了,紛紛輕聲掩笑。
氣氛總算活躍了些,我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努力平復心情。
不怕,不怕,他曹孟德又不是老虎,我謹言慎行、隨機應變就是,好歹我也是真的清河崔氏,還怕他為難不成?
於是我漸漸冷靜,鼓起勇氣,慢慢抬起頭來,去直視臺上那個中年男子似笑非笑的臉。
“上前,來孤席側坐下——”曹操命令道。
“唯。”我再拜叩首,挽起裙裾,聽從其言。
曹操見我頷首低眉,仍有怯意,遂拿起一卷竹簡拍在我肩上,唬得我一哆嗦。
“抬起頭來——”
這一刻,我彷彿體會到了聖旨臨頭的感覺。
不管了,豁出去!
於是與曹操雙眼相峙,我故意露出天真的神態,閃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微笑以對。
他在打量著我,我也趁機打量著他。
他早已換下獵服,頭戴冠帢帽,身披輕綃舊裳,腰佩盛巾鞶囊,席側一雙單色鞋履,看著已穿多年,席後還有多扇屏風,並無多少花紋雕飾,甚至有補納的痕跡。只是屏風後,似有人影晃動。
早在前世就聽過,曹操“雅性節儉,不好華麗”,于軍營中“輕佻無威重”,果真如是。我暗暗莞爾,垂眉聽候。
“嗯,像,確實像。”曹操收回竹簡,點頭笑道。
眾人迷惑,謀臣席列首席中人問道:“此係何人之女?不知司空言者,與何人相像?”
曹操並不答,只轉頭看我:“孺子,你是何身份,且自行說來。”
我沉默片刻,提裙起身,恭恭敬敬地走到階前跪下,作揖拜道:
“民女姓崔名纓,清河縣東武城人氏,家父諱名霸,家叔諱名琰,字季珪。”
滿座譁然,曹操卻不動聲色地發問:
“汝年歲幾何?”
“民女今年十歲有四。”
“汝言汝為清河崔氏女,幼時遭人拐賣,沒入奴籍,後又自行北上,尋回冀州,聞此言者,莫不覺荒誕。孤曾派人探得,崔府確於數年前走失一女,也確實對得上年齡。只是時過經年,容貌多有所變,未免難辨真偽。孤久慕清河崔公盛名,知琰為其兄尋覓亡女多年。坊間傳言,其女生來聰穎,奇賦異稟,幼即工書,似男子般好讀經卷,遍覽詩書,目之而不忘。汝曾沒奴籍,又現身袁宅,今有何能,足以自證身份?”
看來是那些坊間傳聞勾起了曹操興趣,他由是生疑,想借機驗證一番。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權當畢業答辯,又有何妨?
多年前在崔府中學得的一星半點兒儒經,早已忘卻,可奇怪的是,前世所學所背的古籍,仍記憶猶新。
“司空所說極是,當今天下大亂,人人皆欲攀附士族名門,以圖自保。適才司空也提到,坊間傳言裡的清河崔氏,自是名門閨秀,飽讀詩書。民女雖早年與家人離散,但兒時所背詩、禮,所學孔孟之道,所覽諸子百家之言,並未忘卻多少。司空大可當筵考問,一試便知。”
曹操哈哈大笑,並不曾料想到我這般回答,但他想要的正是我最後一句。
我信心滿滿,正準備好了應答曹操關於《詩》《論》《史》《禮》的考問,曹操卻不按常理出牌,揮袖命人端來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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