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竭,身隕。”
“因為戰死的弟兄們太多,即便是祖父的嫡親孫兒,也斷不能佔太多字句。”
“直到……”
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眶有些泛紅。
“直到童宣帥慘敗,京營半數覆沒,才又將我們從西北調了回來。祖父當時拿著籤文老淚縱橫,連手都在抖。官家和樞密院都不喜歡兵。家勢大,但祖父卻又必須勢大,這樣才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曉得麼,軍士們最恨的,就是接到一支愚蠢的令箭,白白送死。”
種沂與她並排走在營寨中,一排排黑衣黑甲的軍士齊齊行禮。
氈笠上的紅纓低垂著,宛如悲歌泣血。
“祠堂中的靈位越設越多,我們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輪到自己。祖父西去之前,將我們盡數叫到跟前,讓我們齊齊跟著他念:戍我邊關,衛我河山,長河飲馬,黃沙為葬。”
“祖父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將西夏連根拔了。可是他沒有等到這一點,卻等來了汴梁城破的訊息。”
“我……”
“我今天貿然說了這許多,你會不會嫌我煩?”
他轉過頭,看著趙瑗,依舊一如既往地英挺銳氣,眼中卻有著驚濤駭浪在翻湧。
趙瑗心裡沉沉的,鼻尖也有些泛酸。
她搖搖頭,故作輕鬆地笑了一下:“怎麼會?”
可她今天肯定是吃錯藥了,笑起來特別像哭。
戍我邊關,衛我河山。
長河飲馬,黃沙為葬。
種家世世代代葬身在西夏與北宋的交界之處,每一個男孩生下來,都是短促而沉默的六個字:死戰,力竭,身隕。仁宗年間軍費貪汙驚人,他們的性命,就是抵禦西夏的厚盾纓槍。
直到狄青當了樞密院副使,西軍才稍稍好過一些。
所以,現今趙構陣前換將,種家悲憤,也是必然。
“我很難受,卻不知該如何去做。論資歷、論能力、論……種家的人,要麼年紀太小,要麼已經戰死。況且兵。權是官家的,康王……”
種沂話頭一剎,重重地嘆了口氣,“我又說出這些話了。早年因為胡亂說話,被祖父叫過去打了好幾回軍棍。可我……”
他微微側頭,眼中隱隱帶著幾分祈求:“請您當我今天什麼也不曾說過。”
趙瑗緩慢卻堅定地點了點頭,而後又搖搖頭。
種沂臉色微微一變。
“對外,我只當你今天‘什麼也不曾說過’。可我實際上,卻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趙瑗努力讓自己笑得不那麼像哭,“你這是在信任我麼,十三郎?”
種沂鬆了口氣:“自然是信任你的。”
“可你我統共才認識了三個月。”
“帝姬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種沂微微一笑,目光漸漸柔和起來,“就像祖父一樣。”
唔……
對一個極其崇拜祖父的少年來說,這是極高的讚譽了。
趙瑗又是一笑,努力想把話題變得輕鬆一些。可他們沒走兩步,便又有軍士匆匆忙忙地來找種沂。或許是事關機密的緣故,軍士是咬著種沂耳朵說的。說完之後,種沂沉默了很久。
“混帳!”
平素極富涵養的少年一旦爆發,罵起人來也是相當兇殘,“他們當自己是誰?一群吃飽了撐著的文官!退守黃河,虧他們想得出來!一會兒說金兵勢大不可輕易得罪,一會兒又說金兵弱得不堪一擊當亟取之——當真是一群紙上談兵的混帳!”
“不,簡直連紙上談兵都不如!”少年氣得漲紅了臉,“宗老將軍就這麼縱容著?李相公沒有二話?康王不懂,他們身在樞密院難道也不懂?鴻翎急使呢?我要見他!”
軍士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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