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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1996年的秋天,當萍兒要我和她一起去找賀成求證大民的死訊時,我已經結束了在職業學校的工作,正準備尋找新的起點,心中有即嚮往又迷茫的恐懼。萍兒呢?則剛剛離了婚,兩個有些無所事事或失魂落魄的女人互相尋求一點兒支撐和溫暖,就又有理由走在一起了。我們一起去找賀成,他一定有點兒奇怪,因為萍兒的婚禮我是沒有參加的,萍兒結婚後我也從不曾和她聯絡過,為此曉風還給了我“自私冷酷無情”的評價。其實我只是覺得萍兒的婚姻不會堅持很長時間而已,事實上我也想對了。
賀成這時租了個地方,專賣煤炭。我和萍兒去時,他正躺在床上抽菸。不過他來不及表示他的詫異,萍兒幾乎一進屋就問大民是不是真的。。。。。賀成點點頭。萍兒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洶湧而出了。
在回來的路上,萍兒不停地說不停地說,說的全是大民,幾乎大民對她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很清楚,尤其是她婚禮的前一天,大民曾說現在我只要說一句話你就不會嫁給他。萍兒說不,你別說,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重複著“晚了”兩個字萍兒有些泣不成聲了,一直沉默著的我開口了。我從來不會勸別人,這是真的。我只是說知道我最怕聽見什麼嗎?我最怕聽你說現在你才發現,一直還愛著大民,而且他是你最愛的。萍兒說他不是我最愛的,但他是我最崇拜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民的緣故,萍兒和曉媛很快走近了。萍兒不僅問曉媛要了一張大民的照片留作紀念,還去殯儀館看了大民。和萍兒一起去是就是萍兒在外地打工時結識的那個弟弟。萍兒說他們明明問清楚了編號,卻怎麼也找不到大民,還找錯了人,當時兩個人的臉都嚇白了。萍兒就哭,說大民你不想讓我看看你嗎?接著很快就找到了。萍兒在大民的骨灰前哭得肝腸寸斷的,怎麼也止不住眼淚。聽萍兒說這些時我一直做出冷漠無情狀,我沒有要大民的照片也沒想過去看他,這不只是因為………大民不過是我曾經的男朋友的好朋友,我的好朋友的曾經的男朋友………而是我覺得,無論做什麼,對逝者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這是真的!
大民是在1996年農曆八月十六死的。據說他那時也想安定下來了,對曉媛很好,還和曉媛一起開了家燒烤店,打算結婚的。大民的父母見兒子收了心,都很高興,也就和大發民一樣,不在乎曉媛是個離過婚有個女兒並且比大民大三歲的女人,還破例叫他們回家過中秋。在那之前,大民父母是從來不管大民的去向的,管不了,就由他了。就在中秋的第二天,大民試開家裡在農場包地時買的農用車,翻了車,連醫院也沒來得及去,就死了。死亡有時就這麼簡單,只是一瞬間的事,可能連痛苦都來不及有。
大民死之後,曉媛曾消沉了一段時間,關了燒烤店。但在我沒離開故鄉之前,曉媛就有了新的男朋友,在萍兒離開家鄉之前,已經又換了一個。這事萍兒和雨凌都寫信談起過,她們都說,大民屍骨未寒啊!都頗為感慨。
現在,大民已經死了十多年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在異鄉,常想家中的親人和朋友,而每到中秋又倍感思鄉,我差不多每年的八月十六,都能想起這也許並不是個月圓的日子,當然也只是想想,有些傷感,卻不會勞形傷神,也從沒掉過一滴眼淚。我只是會想,如果當初大民不決定安定下來,他家人也就不會叫他回家團圓,那麼,他也許就會躲過那一劫吧,也許,真的有種東西叫作宿命。
當然我想到大民時,想的最多的還是大民那些女朋友們,包括萍兒,包括曉媛。不知道有誰會在這一天想起她們生命中曾有的他呢,哪怕只是象我這樣偶爾想起,哪怕只是稍稍傷感一下。我是由衷地希望有人會的,雖然我知道,其實傷感也好,傷心也好,對大民來說,早已經毫無意義了。。。。。。書包 網 。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