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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和泉
禊泉出城中,水遞者日至。臧獲到庵借炊,索薪、索菜、索米,後索酒、索肉;無酒肉,輒揮老拳。僧苦之。無計脫此苦,乃罪泉,投之芻穢。不已,乃決溝水敗泉,泉大壞。張子知之,至禊井,命長年浚之。及半,見竹管積其下,皆黧脹作氣;竹盡,見芻穢,又作奇臭。張子淘洗數次,俟泉至,泉實不壞,又甘冽。張子去,僧又壞之。不旋踵,至再、至三,卒不能救,禊泉竟壞矣。是時,食之而知其壞者半,食之不知其壞、而仍食之者半,食之知其壞而無泉可食、不得已而仍食之者半。壬申,有稱陽和嶺玉帶泉者,張子試之,空靈不及禊而清冽過之。特以玉帶名不雅馴。張子謂:陽和嶺實為餘家祖墓,誕生我文恭,遺風餘烈,與山水俱長。昔孤山泉出,東坡名之“六一”,今此泉名之“陽和”,至當不易。
蓋生嶺、生泉,俱在生文恭之前,不待文恭而天固已陽和之矣,夫復何疑!土人有好事者,恐玉帶失其姓,遂勒石署之。
且曰:“自張志‘禊泉’而‘禊泉’為張氏有,今琶山是其祖壟,擅之益易。立石署之,懼其奪也。”時有傳其語者,陽和泉之名益著。銘曰:“有山如礪,有泉如砥;太史遺烈,落落磊磊。孤嶼溢流,‘六一’擅之。千年巴蜀,實繁其齒;但言眉山,自屬蘇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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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老子茶
周墨農向餘道閔汶水茶不置口。戊寅九月至留都,抵岸,即訪閔汶水於桃葉渡。日晡,汶水他出,遲其歸,乃婆娑一老。方敘話,遽起曰:“杖忘某所。”又去。餘曰:“今日豈可空去?”遲之又久,汶水返,更定矣。睨餘曰:“客尚在耶!客在奚為者?”餘曰:“慕汶老久,今日不暢飲汶老茶,決不去。”
汶水喜,自起當爐。茶旋煮,速如風雨。導至一室,明窗淨兒,荊溪壺、成宣窯磁甌十餘種,皆精絕。燈下視茶色,與磁甌無別,而香氣逼人,餘叫絕。餘問汶水曰:“此茶何產?”
汶水曰:“閬苑茶也。”餘再啜之,曰:“莫紿餘!是閬苑製法,而味不似。”汶水匿笑曰:“客知是何產?”餘再啜之,曰:
“何其似羅岕甚也?”汶水吐舌曰:“奇,奇!”餘問:“水何水?”
曰:“惠泉。”
餘又曰:“莫紿餘!惠泉走千里,水勞而圭角不動,何也?”
汶水曰:“不復敢隱。其取惠水,必淘井,靜夜候新泉至,旋汲之。山石磊磊藉甕底,舟非風則勿行,放水之生磊。即尋常惠水猶遜一頭地,況他水耶!”又吐舌曰:“奇,奇!”言未畢,汶水去。少頃,持一壺滿斟餘曰:“客啜此。”餘曰:“香撲烈,味甚渾厚,此春茶耶?向瀹者的是秋採。”汶水大笑曰: “予年七十,精賞鑑者,無客比。”遂定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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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噴池
臥龍驤首於耶溪,大池百仞出其頷下。六十年內,陵谷遷徙,水道分裂。崇禎己卯,餘請太守檄,捐金跡�冢�物是�耍�儻萑��嗉洌��寥藍��嗄叮�儷�呃�換嗲в杏嗨遙��莉牝眩�蠕蟪蔚澹�嘶咕曬邸N糝�詹煌ㄏ叩勒擼�窨傷列兄坶�印O捕�����唬骸磅硇焰炅��緱濾菇遙�
不避逆鱗,扶其鯁噎。瀦蓄澄泓,煦溼濡沫。夜靜水寒,頷珠如月。風雷逼之,揚鬐鼓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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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懿家桂
桂以香山名,然覆墓木耳,北邙蕭然,不堪久立。單醪河錢氏二桂,老而禿;獨朱文懿公宅後一桂,幹大如鬥,枝葉溟濛,樾蔭畝許,下可坐客三四十席。不亭、不屋、不臺、不欄、不砌,棄之籬落間。花時不許人入看,而主人亦禁足勿之往,聽其自開自謝已耳。樗櫟以不材終其天年,其得力全在棄也。百歲老人多出蓬戶,子孫第厭其癃瘇耳,何足稱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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