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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風高放火,夜黑殺人的晚上,王步凡拿出多半瓶酒,一仰脖子像灌老鼠洞那般灌進肚 子裡,然後揣著那封信,騎上腳踏車出發了。舒爽追到學校門口問他到哪裡去,他不說話 徑直走了。剛才舒爽正在洗衣服,並沒有發現王步凡喝酒和揣什麼信,見他不答理自己,也 不再多問。
王步凡走在去天南的路上,生髮出當了刀客的感覺。也許過去上山當土匪的人都是這樣 被逼出來的,但是說到底自己是個文人並不像個刀客。他知道訾局長的家就在教師進修學校 裡住,等進了教師進修學校的大門,看見一個獨院模樣的房子裡出出進進有很多人去送禮, 王步凡估計那裡就是局長的家,便問一個送禮出來的人,“訾局長在家嗎?”
那人說:“在,你去吧。”
酒壯英雄膽。王步凡這時豁出去了,乘著微微的醉意,沒有一點恐懼心理,徑直進了訾局 長家。到了客廳,客廳裡坐了很多人,大都是來求訾局長調動工作的。訾局長盤著腳坐在 沙發上抽著煙一臉的高傲,與他說話的人無一不是媚態可掬的樣子。有些人說著話,訾局長 只是哼一聲,並且那哼出的聲音是隨著兩股煙從鼻孔裡竄出來的。遇到他不滿意的事就會拿 腔拿調地說:“作為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要安心工作,不要挑三撿四,要積極為黨的教育 事業貢獻自己的聰明才智。”
王步凡暗罵道:去你媽那個吧,高調你比誰都唱得動聽,這一次如果不是你老婆隨了孔廟初 中校長出去旅遊,你會這麼恨老子,會這麼整老子。王步凡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 ,大家只把他當作眾多送禮求情者中的一員。訾局長不認識王步凡,也沒有跟他打招呼。王 步凡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低著頭儘量不讓人發覺他喝了酒。
人一批一批地來,一批又一批地走,就像到觀音堂裡去燒香拜佛。很晚了最後一批人才離開 。訾局長見王步凡還坐著不走,就用怪異的目光掃了一下這個他並不認識的人,很不耐煩地 說:“不早了,我該休息了,你有什麼事?”
王步凡隨著訾局長的問話,一個箭步竄上去,左手抓住訾局長的衣領,右手從懷中抽出那封 信,舉過頭頂說:“老子是 來找你算賬的,你他媽的憑啥把我王步凡調到石雲鄉去?不就因為老子寫了一篇文章嗎? 你不 讓老子活老子也不讓你活!從今天開始,老子就不上班了,也當個專業告狀戶,市裡不行到 省裡,省裡不行去北京,不把你姓訾的告倒老子不姓王。”
訾局長面對突如其來的“暴力”行為,嚇得有些不知所措。“小兄弟,有話好說!啊,你就是 那個王步凡呀!有話好說,你如果不想去石雲鄉還留在孔廟行吧?如果不想教書,孔廟鄉和春柳鄉都需要從教育上抽個人去鄉里搞人口普查,讓你去怎麼樣?我看你文質彬彬的,怎麼動起粗來了?你冷靜點兒,有話好說嘛!你坐,你坐。”
王步凡瞪著血紅的眼睛說:“你姓訾的說話要算數,不然老子就把你老婆出去旅遊的事捅到上邊去。這不,信我都寫好了!”
訾局長對王步凡捅婁子是領教過的,為旅遊的事,天野市教育局還批評過他,要他注意影響 。他現在一心想息事寧人,並不想激化矛盾讓王步凡繼續去告他,就說:“王老師你只要說你想幹啥就行了。”王步凡覺得自己的行動見效了,就說:“我就去搞人口普查吧。”說罷王步凡把信往懷中一揣揚長而去。
沒想到王步凡耍潑皮這一招還挺靈驗,第二天他就接到通知,讓他到春柳鄉去搞人口普查。王步凡得到訊息後一陣欣慰:官員們最怕有人拼上命去揭他們的短處。
到春柳鄉上班后王步凡工作很賣力,鄉黨委書記很看重他。恰逢那年機構改革,要提拔一批有學歷的年輕人充實到幹部隊伍中去。春柳鄉又沒有別的大學生,王步凡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