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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天管地,你還管我結婚?有房子有店,你咋不結?”
“我不是沒遇著合適人。”
“我就有?”
魏寧湊過來,神神秘秘地說:“前兩天相親那個姑娘,我看就挺好,雖然長得像個土豆,但也是挺可愛的土豆。”
“你他媽才跟土豆結婚呢。”
魏寧聳肩:“我要是有個痴心小戀人,肯定踏踏實實地跟人家好,才不會相親呢。”
姜徹臉一白,說:“你懂個屁。”
魏寧兩手一攤:“阿徹,你對人家挺好,說什麼是什麼,你自己不委屈?”
“換個話題,成?你整天閒著沒事,淨關心我的八卦了是不是?”
魏寧呵呵一笑:“還真別說,也差不多了,我前兩天見那個小護士了。”
姜徹怔住,問:“馮英?”
“嗯,跟老公一起,還抱著孩子,挺好看的小娃娃。”
“挺好的。”
“不後悔?”
姜徹不耐煩道:“我說你怎麼跟個老太婆似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人家過得好,幹我屁事。”說罷從椅子上跳下,擺擺手就要上樓。
魏寧雙手交疊,撐著下巴,笑嘻嘻地看著他的背影:“哥,我好想你,你也只想著我,好不好?”
姜徹隨手拾起一塊抹布甩過去,罵:“去你媽的。”
也不是沒想過趁這時候結婚。所以他拒絕相親的態度並不強硬。
姜徹坐在屋裡,開啟電視。訊號不好,好幾個臺都是雪花。這臺機器太久,該被淘汰了。
但結婚太麻煩,他沒錢沒房子,存摺裡倒是有錢,婚禮一辦,也要掏空大半。何況一結婚,生活壓力太大,得換個工資高點的活,現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挺好。
電視上是關於柴米油鹽的婆媳劇,鬧騰得雞飛狗跳,令人頭疼。
他忽想到師傅,晚景淒涼。他看著人一點點消瘦下去,骨血跟著生命的氣息一點點抽離開,慢慢變得沒有人氣,病懨懨的,吃不下飯說不了話,最後悄無聲息地去。不管這輩子怎麼湊合著過,結局都是一樣的。卻都在追求更好的生活,興許圖的就是到了這種時候,不至於太過淒涼——這樣一來,似乎結婚會好一點。找個人過日子,賴好老了有人照應。
然而那雙雙黑漆漆帶著哀求的眼神,總要跳出來攔著他。
姜徹為此搖擺不定,對程銳的態度便愈發曖昧。
毛子擔心的,他都明白。這麼拖下去,要是能一輩子,雖不至於老無所依,卻也差不多:無兒無女,親戚朋友都避之不及,兩個老頭湊合著過,出事了誰照應?要是不能,中途分手,他已經過了能夠重新選擇的年紀,境況如何,不言而喻。
姜徹再一次覺得,他虧大發了,最好程銳明天就說分手,倆人利利索索的,多好。
他心裡煩躁,關了電視到床上去,看到床頭一本程銳落下的書。他躺在床上翻看,某一頁折了角,便給展平,小心地放在枕頭下壓好。程銳很愛惜書,不捨得有摺痕。
……枕著它,他又想,反正都這樣了,再晚一點吧,晚一點也沒關係。
年底的長途汽車上擁擠不堪。為了多載客,車廂的過道里添了一排小凳子坐人,乘客蜷曲著腿擠在臃腫的行李當中,被卡住了似的。
程銳坐在窗邊,混雜著各種味道的空氣擠壓著胸口,喘不過氣。開啟窗子,外頭凜冽的風呼呼灌進來,身旁的人一邊哆嗦一邊低聲咒罵,只能再關上。
他有些頭暈,不得不盡力忍著,想些事情轉移注意力。大學的第一個學期比想象中要平淡很多,生活簡單又重複,時間就過得無比快速。半年都沒有回來,想到很快就可以看到姜徹,心情就飄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