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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聞韜的眼睛便被雪光灼傷,得了盲症。他回過頭,似乎想用無神的雙眼“看”了一眼那座他從來沒見到過的,被白雪覆蓋的沙丘。只是他不知道,聶英奇現在也已見不到那沙丘。
聞韜突然地笑了一下,嘲諷地道:“他從武威追來焉耆,走了這三千八百餘里來找我。我竟還是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他拂開聶英奇的手,閉著雙眼,跟了章掖的腳步聲,獨自向前走去。他的姿態一如既往地矜貴與傲慢。
聶英奇卻覺得,聞韜身上的某一部分,似乎隨著鄭吉之死而一同死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山月
【前情提要】:護送孔雀刀路上,鄭吉因為沉痾入腑,病死在孔雀河邊的沙漠裡。聞韜想找回他的棺木而遍尋不得,卻在焉耆城中發現了被胡人掠去做了七年奴隸的蘇格,喪神失智,滿面疤痕,奄奄一息。聞韜買下蘇格,將他帶回幽州療養,卻引來覬覦孔雀刀的乞奴一路追殺。
第九章
李旦站在水榭邊,亭中有香案。案上有琴,還有酒。
很少有人知道,讓聞韜決定把李旦納入門下的原因,不是他的劍術,而是因為他的琴聲。而更多人不知道的是,李旦選擇劍衣侯的原因,也不是因為他的劍術,而是因為一杯酒。但自從聞韜成為李旦的主人,李旦便從來不曾給聞韜撫琴,聞韜也再也沒真正地請李旦喝過酒。
他們相遇的時間不算很早,但相聚的時日卻足夠長久。但並不足以久到聞韜忘記這件往事。
聞韜在亭前止步:“這是誰的琴?”他還不至於不記得李旦的琴是什麼樣子。
李旦道:“是蘇格在鄭吉的房中找出來的。”
聞韜道:“他動這東西做甚麼。”
李旦道:“舊琴續新弦,自然要找人試曲。”
聞韜臉色一變,轉頭便要走,李旦卻喊住了他。聞韜猝然轉身,卻見他把一個琴穗放在了案上。琴穗上有玉扣,在桌案上發出清脆的叩擊聲。
“你可記得,當日我收下這枚玉扣作符契時,與你曾說過甚麼。”
聞韜當然記得。
李旦只為朋友撫琴,李旦只請朋友飲酒。但若劍衣侯成為了他的主人,那麼無論對方待他如何地尊重,甚至從肌膚之親發展到床笫之歡,李旦都不會認可聞韜是自己的朋友。因此,李旦再未為聞韜撫琴,也從不請他飲酒。
當這兩件事同時發生時,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重新將聞韜視作了自己的朋友。
聞韜當然明白這琴與酒意味著什麼。
聞韜問:“你要走?”他緩步朝亭中走去,直到他離李旦足夠近。“聶英奇信上說,陸長庚此番會與他同來幽州。你可是要和他同去?”
李旦卻道:“他既要來,那我須得走得更快些。”他點燃了案上降香,道:“想來這也不會給你添太多麻煩,我已經把該做的事都交待給了聞陸。”
聞韜道:“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會在這個時候離開我。”他聲音裡沒甚麼責備,甚至沒透漏出太多失落。
李旦卻躲開了他的目光,道:“你的面前,正有一座亟待開啟的寶藏。我卻對這寶藏感到厭煩而恐懼。在它被開啟之前抽身而退,豈非是最恰當的時機。”
聞韜坐了下來,為兩人斟上酒,道:“那麼在你臨走之前,可否容許我最後一次利用你的智慧?”
李旦依舊站著,道:“請侯爺賜教。”
聞韜道:“你說我身邊有一座寶藏。而這寶藏,卻葬於危樓之下。”
李旦道:“若不葬於危樓之下,開啟這寶藏的鑰匙,又怎會如此輕易地為侯爺所得?”
聞韜道:“只因那時候,在別人眼中,他無異於一具用來洩憤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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