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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字。紫衣擔心極了,未語平日裡固然少言,卻是一個溫和好處的主子,她看得出姑娘有心事,寫字作畫常常會出神,但從未象今天這樣,好似晴空一個霹靂,墜入深深的憂慮中,連帶她也是強作歡顏,她又想起晚間去找二爺,二爺神色如常,問她未語這裡還缺什麼,還有什麼事情需要他代勞,又問她可否願意進宮去陪伴未語姑娘,二爺是想讓她進宮的,好保護未語姑娘不受欺負,他擔心未語姑娘的安全,紫衣心酸,看到二爺眼中的黯然和失落,紫衣好生難過,她從小敬仰的二爺遭受了這樣的打擊,她幾乎想說出未語姑娘根本就不願意進宮去,可話到唇邊又咽了回去,姬家忠誠帝皇是顛仆不滅的,她又何苦徒增煩惱呢?紫衣想著心事,偶爾看看未語,心不在焉,手中的物什翻來覆去,大半天也弄不出個條理來。
未語心煩意亂,她沒有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為什麼宣德帝無緣無故地會看上她,他是昨夜的登徒子嗎?她遠非天姿國色,到底有哪一點會吸引一個帝皇?她還有脫身回家的機會嗎?進了宮的女人是不可以出宮的,除非是宮女,在中國古代是這樣,此地也是如此,她抄錄過宣德帝放出年長宮女的詔書,也抄錄過司馬氏被貶的詔旨,難道她這一生都要羈縻在此,鎖入重重的宮闈,日復一日地等待帝皇的臨幸,和妃嬪們爭風吃醋、勾心鬥角。不幸有兒女,還要保護他們,教導他們,宮闈傾軋,比任何人、任何地方都來得殘忍和骯髒,未語一想不由不寒而慄,可是她能逃得過嗎?一入侯門深似海,更何況是宮廷。未語在進太史署時,曾目測過皇城的城牆,巍峨堅固,高約三十米,寬敞可建三層高的箭樓,宮城在皇城之內,重中之重,可想而知,從這樣的地方兔逃,何止是天方夜譚。
唯一的機會似乎是在姬家,可是她又有什麼藉口走出這個院子,院門外有彪悍的龍騎尉,據說是帝皇近衛軍中最厲害的一支,隔壁的廂房內承乾宮的戚尚儀已帶了六名宮女住下了,明天老尚宮還要來,教給她冊封禮的禮儀,這樣的架勢,她哪裡是貴妃,分明是嚴厲看守下的囚徒,幾十雙眼睛盯著,別說是個大活人,怕是連一隻耗子也難逃法眼。未語幾乎是絕望了,她才二十歲,正是揮斥方遒,糞土當年萬戶侯的青春時光,她好不容易有了獨立的經濟能力,她這時應該在秋高氣爽的天空下,在校園裡的草坪小徑,徜徉在知識的殿堂,過著大學新生多姿多彩的日子,她有過理想要當一名作家,要研究古漢語,她對錢幣、考古充滿了興趣,記得有一次在書店裡看到一本彩繪的有關古埃及文字及金字塔的著作,價值不菲,她雖薄有積蓄,可還是不敢買回去,怕被嬸嬸見了又要和叔叔吵鬧,結果整整一學期,她得空就直奔書店總算看完,還遭了好幾記白眼。這些記憶是如此鮮明地跳躍著,而現在,她束手無策,莫名地被拉進一場戲劇中,卻又是活生生的現實,就要被送進元春說的“那見不得人的地方”去了,曾以為已經是唾手可得的生活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夢幻。
憑什麼是她?她為什麼還要冷靜地想這些?未語覺得頭要爆裂一般痛楚,“我要回去”未語驀地站起,朝門口衝了過去,紫衣大吃一驚,身形移動,饒是再快,未語已撞過珠簾,到了外廳,開啟了房門,她心神皆亂之下,也沒看清門檻,裙子拌住,直跌了出去,紫衣已抱住她的身子,一轉,已在她的身下作了墊子,只覺脖頸處一陣溼熱,定睛看時卻是未語淚流滿面。聽得院外和廂房內已有騷動,紫衣不及多想,抱住未語躍回房內,隨手關上房門,還未站定,就聽院子裡有輕輕說話聲,接著有人恭聲問道:“柳統領請問紫衣姑娘,方才有什麼事?貴妃娘娘有什麼吩咐嗎?”是戚尚儀。
紫衣扶著委頓下來的未語坐下,暗叫一聲“僥倖”要不是內院尊貴,早被撞見,只怕難以解釋,她朗聲道“有勞柳統領了,剛才是紫衣碰倒了錦盒,不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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